有了皇帝的口谕,夜安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翻墙进雍和宫,经过层层的排查,踏进雍和宫的那一刻,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雍和宫换了主人,陈设却是半点没变,宫女已经进门去通传,夜安站在二门上,只觉得心口一阵酸涩,十多年前,雍和宫里住着的那个人,曾经和他靠得那么近。
宫女来领着他进门,正厅上座的女子一见夜安便站起身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强忍着挥手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只留下梦弦和自己。
她眼眶微红的走到夜安的面前,几乎是本能的想要跪下行礼,夜安赶忙拦住了,他伸手搀起了皇后,轻声道:“你现在是皇后了,不用向我行礼,今日我是夜安,来探望故友的。”
严格来说皇后也是夜安看着长大的,他看着现在端庄的皇后,心想她的身上的确有优昙的影子,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怎么样都会互相感染。
皇后邀他坐下,一旁的梦弦却是看得云里雾里,却恰到好处的抿唇微笑,一句多余的也没有问。
皇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可以看到你。”
夜安亦是感慨:“我也没有想到这辈子还会来到京都,看见你和梦弦。”
听到提到了自己,梦弦在皇后身边微微向夜安行礼道:“想来这位定是母后的老友。”
看到梦弦着端庄的样子,夜安不禁想到了优昙待字闺中的样子,她们的容貌很像,一样的倾国倾城,一样的端庄大气,但实际上她们是什么样的性子,夜安十分的了解。
她笑了笑:“是啊,我和你生母还有你的母后,都是很多年的挚友。”
提起梦弦的生母,皇后又忍不住垂泪:“一晃眼长姐已经去了十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若是长姐还在……她一定很开心……”
梦弦一看平日四平八稳的皇后落了泪,赶忙安慰道:“母后别伤怀,母后不是常说,娘亲一直都陪在我们身边的吗?娘亲看到母后这样,定是会伤心的。”梦弦对于她的生母并没有什么印象,但皇后经常和自己说起关于她的生母的事情,久而久之她也渐渐对她的娘亲产生了一种念想,她深深的爱着她的娘亲,也十分的敬佩她的娘亲。
所谓的骨肉情深也许就是这样,就算脑海中没有印象,自己血脉中的情感也会伴随着自己一生,时刻告诉自己,她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母亲有多么的爱她。
皇后半天才止住了眼泪,她轻声问道:“这次来到京都是什么事情吗?若是有我可以帮上忙的,我绝对不会推辞。”
夜安轻轻的笑了笑,虽然阔别多年,但皇后的性子似乎一点而都没有变,她就算成了后宫之主,就算当年可以狠下杀心,但只要遇见了他或者皇上,她还是多年前那个重情重义的桃花。
“说来还真有这么个事儿。”夜安笑着看着一眼梦弦,梦弦很是自觉得退出了正厅,夜安顿了顿道:“你应当知道临安王生日宴上的那个异瞳的姑娘。”
这么一说皇后倒是想起来了,她道:“说起这事儿我也奇怪,当年炎焰也是天生异瞳,我一直在想那孩子会不会和炎焰有什么关联,这几日我一直想寻个机会让越融带上那孩子来见见我,可惜越融这几日似乎心情不佳,连我饿传召都推迟了。”
这回轮到夜安惊讶了,他知道临安王是宸王的嫡子,他道:“难不成那孩子和临安王还有什么牵扯吗?”
皇后轻轻的笑了笑:“现在的孩子啊,都是这样的,年纪到了男欢女爱最正常不过,越融那孩子看上了人家姑娘,信誓旦旦的在我面前说非人家姑娘不娶,现在让他带人来给我过目,他却怂了,真是半点儿骨气也没有。”
夜安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命运真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明明是完全敌对的人,偏偏要让他们扯上关系,一个便算了,连临安王也对宁语有意,这事情还真是百折不回。
“你猜的没错。”夜安道:“那孩子的确和我大哥有渊源,她是我大哥的女儿。”
这下皇后吓得不轻:“炎焰的女儿,炎焰的女儿怎么会在京都?”
夜安长叹道:“很多事情一时间说不清楚,那时炎焰和我在荔城的大战之时曾经邂逅以为姓钟的小姐,想来那姓钟的小姐怀上了宁语,辗转来到京都生下了那苦命的孩子。”
皇后兀自理了理头绪,她怅然道:“老天这个玩笑开得不小,仇人爱上了仇人,还好他们都不知情。”
“你不是个糊涂的人,你应当知道那孩子和廉安郡王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兄弟二人虽然不知情,但有一个人却是知情的。”很多往事一起回荡,夜安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皇后是个一点就通的人,宫外很多事情都通过默园传到了宫里,皇帝也并不反对她的做法,她道:“难不成前些时日刺杀那孩子的事应婵?”
夜安点点头,想起这个他便牙痒痒:“不仅那一次,后来那孩子和郡王闹了矛盾一个人带着伤跑出了郡王府,她还是穷追不舍,还好被我救下了。”
“没想到这个应婵表面上忠心耿耿,实际上却还是改不掉心狠手辣的坏毛病!连自己的儿子都能算计,她真能啊!”皇后深感自己的愚蠢,竟然被应婵那副衷心的模样骗了这么多年。
夜安看到她上火连忙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皇上的意思是,你和她的关系一直不错,希望你稍作提醒,让她回头是岸。”
说到底相处了十多年的人,一时间狠下心那是不可能的,黄慧点头称是:“不管怎样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她只是一直放不下过去,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容不得她不放了。”
叙起太多往事,两人一时间都有些缓不过神来,二人静静的说着话,梦弦则静静的在二门上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