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上握着一件瓷质黑釉品,像是两个碗合在一起,虾兵蟹将似乎有些忌惮此物,踌躇不前,待我看清瓷制品外露的一截引线,瞬间就明白了。
我一跃而下,凌空翻身,落在少年面前。
“你是谁?”龙族士兵气焰嚣张。
少年愣了愣,要点引线的手也停住了
我微笑着缓缓走向前,抬眼道:“望夜城已由武神宫接管,尔等可以退下了。”
“你是天界的?”一螃蟹精说:“我们可是奉龙王之命夺回望夜城的,你无权干涉。”
“既知我的身份,还不快滚,”我眼色一变,白色雷电瞬间闪耀全身:“你们连一个少年也不肯放过,是嫌龙族对鲛人做下的孽还不够多吗?”
龙宫士兵动作一滞,顿足不前。
这时,我身后的鲛族少年忽然掷出手中的震天雷,我一惊,连忙飞身旋踢,将炸药踢上天。
随着“轰”的一声,震天雷在天上爆炸了,索性无人伤亡,只是爆炸碎屑飘落,惹得一身硝烟气。
我转身刚想怒斥那孩子,却见他眼里噙着泪,脸色煞白,虽是咬着牙逞强不哭,但明显是被吓到了,我心软了,对他说:“这不是小孩子该玩的东西,以后别碰了。”
那少年却说:“首,首领说必要时,我们要以血肉身躯,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杀千刀的越丘图,当真是只想着光复鲛人族,完全不顾惜族人性命。
我冲他笑笑,俯下身,温和地说:“大人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他们也有糊涂的时候。”
“啊?”少年有些难以置信。
“对了,你爹娘呢?大晚上的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又问。
少年的眼眶更红了:“他们,他们都战死了,还有我弟弟,也死了,我们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了。”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真是个傻孩子。
我问他:“家人都死了,你不难过吗?为什么不哭?”
少年说:“他们是为鲛族战死的,是英雄,我不哭,我要像他们一样勇敢。”
我顿时语塞。
越丘图是要把鲛人都变成没有情感的杀戮武器吗?
“亲人去世,感到悲痛是正常的情感,”我说:“这和勇不勇敢没有关系,就算流泪也不代表你不坚强。”
少年闻言,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刷刷往下流。
而在一旁的虾兵蟹将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嚷嚷道:“你们说够了没有,这正打仗呢,谁有功夫听你们说这些。”
我冷笑,拂袖转身道:“这孩子今日我是救定了,我再警告你们最后一遍,快滚,否则就休要怪我让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变成死鱼死虾。”
那些龙宫士兵哪里听得这番羞辱,纷纷提刀冲向我,我挥出一拳,第一下敲在蟹壳上,把我手都敲疼了,但反击不停,我又转身回踢,又打出一掌,又从袖中取出匕首,斜撩直刺横劈,三两下便将那些龙宫士兵解决了。
鲛族少年看着这些长得奇形怪状,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家伙瞬间倒地,层叠垒上,顿时目瞪口呆。
“别害怕,”我说:“你快逃吧。”
我刚要走,身后,少年拉住我的衣角,我转头,看见他一脸真挚地问我:“逃去哪?”
是啊,逃去哪?莽荒那么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