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夜漓抬起头,缓缓说道说:“凡人的寿命很短暂的,只有六十年而已”她望向鹤青,目及处皆是温柔,语气近乎哀求:“你就让我陪他六十年,好不好?六十年之后,我亲自度他,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了,到时候我再给您老做牛做马你说什么我多答应。”
“够了!”洛梓奕丹眼微睁,脸色越发阴沉惨白,嘴唇颤抖:“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普通的鬼差都比你懂规矩,你身为怀阴鬼主,孽镜司掌事,应该知道,违反冥界的秩序,会是什么下场。”
明明是在盛怒之下,洛梓奕的声音却散发着死一般的冷寂,只有身上散发的魂力在嘶嘶作响。
就在这时,时英、竹七和腾蛇姥姥陆续从洞口滚下来,竹七受了伤,尚还昏迷不醒,被时英抱在怀里。
紫舞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刚探出半个身子,忽然又被镜洞吸了回去。
“啊!”她惊恐大喊:“怎么回事!”
这一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也打破了夜漓与洛梓奕之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就连衡武与藤女也停止了打斗。
紫舞一面惊恐地叫喊,一面挣扎着不让镜洞将自己拉进去。
鹤青沉吟半晌,轻声说道:“是锁妖塔的禁制。”
“玄炽之门固守锁妖塔,要完成这个法阵,地宫必须要有像九婴这样高阶的妖邪镇守,也就是所谓的阵眼,现在九婴死了,尸首都灰飞烟灭了,自然”
“自然就要找替补。”夜漓接过话茬。
紫舞一听,更加慌乱了,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夜漓瞧了瞧洛梓奕,看他的神色,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她接着说道:“而解除九婴封印的,就是紫舞。”
“你!”紫舞对着洛梓弈大喊:“我与你前世无缘今世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洛梓奕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扪心自问,造下这么多罪孽,配从这锁妖塔里出来吗?”
“只是将你关起来,没有要了你的性命,已经是开恩了。”
“你!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紫舞咬牙切齿,泪流满面。
这会儿,夜漓倒是可以对紫舞的怨愤感同身受,五千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出塔的希望,却在最后一刻破灭了。
他们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紫舞拼命挣扎,整张脸痛苦到扭曲变形。
这时,腾蛇姥姥忽然向她的孙子施了个法,将竹七变回一条几寸长的小蛇,捧在手心里。
“夜漓。”腾蛇姥姥莫名其妙喊了她一声,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你”
“你能替我,照顾好竹七吗?”她终于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我?”夜漓木知木觉地接过竹七。
“收他做你的灵兽也好,把他当成一个宠物也罢,都可以,但你要答应我,护他一世平安”
什么意思?夜漓迷糊了。
这番澎湃的言语似有诀别之意,可她明明出来了呀?为何不自己照看孙子?
腾蛇姥姥见夜漓收下竹七,也不管她有没有应允,饱含深情地最后看了一眼孙子,便转身爬坡而上,朝那洞口去了。
夜漓这才明白了她的意图,瞪大眼睛,呆呆地张嘴,怔住了。
紫舞还卡在洞口,兀自以自身之力做抵抗,不肯放手。
但是她的妖力早就耗尽,已不足以抵抗法阵的威力,若要继续无谓挣扎,只怕到了最后只会被撕裂。
“紫舞,”腾蛇姥姥走到洞口,摸着她尚在洞外的手:“你别怕,姐姐来陪你了。”
“姐姐”紫舞热泪盈眶,声音充满了害怕与不舍。
“来,”腾蛇姥姥半个身子没入镜洞,柔声说道:“放手吧,有我在呢,我会陪着你的。”
“姐姐,”紫舞泣不成声:“我,我多想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没事的,姐姐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