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妲娜起床吃早饭。
挨着武先生坐,只喝十七哥倒的奶,只啃贡叔盛的坨坨牛肉。
不看花大水姐姐,抬起下巴,冷漠地撕扯着牦牛肉干。
她决心做一个冷酷的人,让花大水姐姐后悔。
降初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优雅地吃吃喝喝。吃完收碗抹桌子,去妲娜的房间找换下来的脏衣服,然后和碗一起拎到溪边去洗。
平和、淡然、不疾不徐地该干嘛干嘛,仿佛丝毫未察觉妲娜的冷酷。
妲娜气得对着远去的一人一牛张牙舞爪。
武子期笑得肚子疼,一边揉肚子,一边喊妲娜过来背文章。
一篇《春江花月夜》一个字都没背错,但被她背得咬牙切齿,毫无美感。
罢了罢了,叫停,说点正事,转移转移妲娜的注意力。
孩子嘛注意力很快就能转移的。
“这是宝石山里采出来的松石和玛瑙。”武子期掏出一把莹润的石头,“它们本该经过打磨、雕刻,成为家里的摆件,和穿戴的首饰。”
“可是这么大一座宝石山,我们自己能消受多少呢?大部分都是石头罢了。”
妲娜:“卖出去给别人消受就是了,我们还能得到银子。”
武子期笑:“正做此打算。”
“雅拉高原在东唐南商路的中枢,南边的泥婆罗、天竺一直与雅拉高原有生意往来。”
“其实东边的东唐更大,也更富强,和我东唐做生意最好。”
妲娜想了想,点头:“先生说的是。”
“只是雅拉府不许百姓与汉人交易,所以和东唐的生意得放一放。”
武子期目光灼灼,笑道:“不急不急,我们需先做好准备。”
“若语言不通,做生意很容易吃亏,对双方都不好。”
“所以……妲娜,我想再多收些学生。”
虽然造反了,但武子期没有忘记自己是遣原使,也没忘记自己身上友好交流的任务。政治、经济、文化,他要一手抓。
“好!”妲娜窃喜。
学生一多,先生就不再只盯着她一个啦。
这时,一个只有一只眼的奴隶送来一封鸡毛信。
信上说限三日内交出铁矿和宝石山,上缴所有武器和宝石,所有人到雅拉府请罪,仁钦老爷慈悲,会酌情处分。
武子期展信读完,嗤笑:“酌情?酌什么情?”
妲娜笑得明媚,声音甜甜的:“你送信辛苦了,进屋喝碗酥油茶吧!”
奴隶慌了,连连后退,要跑。
果然像府里传的,这里的人是疯子,是魔鬼!否则怎会笑眯眯地请他这种人喝酥油茶。
他的腿也是跛的,还没挣扎出多远,便被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扯住了。
这老头就一把骨头,没想到还挺有力。
再用他仅存的一只眼一瞧,这老头不是别人,是放牛的老贡。后来染上了麻风病,被赶到这里来的。
那时已经要死不活了,没想到还活着!
几天前,突然来了一场短短的倒春寒。
仁钦老爷病了,躺了几天,昨儿得了好消息,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晒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