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追问福容公主,也没有让她去整理仪容,只淡淡吩咐喻和:“去传轿来。”
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让福容大长公主心头一热,她偏过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再次行礼道:“福容还要替母后请罪,母后她年纪大了,行事不谨,求皇上多担待。”
桓悦微笑,不接她的话,反而关怀道:“听说昨晚公主府请了刘太医去,是驸马生病了?”
福容大长公主道:“不是驸马,是康儿。”
提起年幼的儿子,福容公主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面现愁色:“康儿生来体弱,大病小病不断。不怕皇上笑话,自他生下来,药就没断过,路上颠簸几日,昨日一回京城就发起了热。”
桓悦恰如其分地跟着蹙眉:“改日朕命方院正去给康儿诊脉。”
福容大长公主连忙谢恩,犹豫片刻,又道:“皇上,湘平郡主年幼时时常抱恙,当时父皇指了李老太医为湘平调养,他如今还在太医院吗?”
桓悦知道她是想请李老太医来为儿子看病,便道:“李太医已经告老,如今在皇姐府上做供奉,不过他年事已高,轻易不出诊。”
福容大长公主欣然道:“多谢皇上告知。”
短短几句话说完,福容大长公主不知再说什么好。
她虽然比皇帝大不了几岁,但先帝在时,二人一个是东宫太孙,一个是继后之女,本无什么交集,关系也一直淡淡的。
桓悦显然也不欲多留,随手指了个内侍留下,陪着福容大长公主等轿子过来,便带着身后的人折回了文德殿中。
他的伴读,现任吏部考功司郎中赵珂一边走,一边用一种十分兴奋的语气道:“大长公主哭得这般伤心,是不是受了太后责备。”
桓悦看他一眼:“朕的姑姑挨骂,你很高兴吗?”
赵珂立刻矮了一截:“臣只是好奇,嘿嘿,好奇。”
桓悦道:“朕看你对什么都好奇,真应该安排你去都察院,一天到晚盯着京城内外。”
“那还是不必了。”赵珂立刻道,“臣怕有朝一日得罪的人太多,被套了麻袋。”
他话音一转,低声道:“皇上,臣受人之托,来找您打听个消息。”
若是换个皇帝,赵珂露出这副鬼头鬼脑的模样,算得上不敬。不过桓悦和他认识十年,众伴读中赵珂为不靠谱之最,早习惯了,也不介意,问:“什么消息?”
赵珂道:“是永靖侯世子托我打听的——他三弟和定国公世子十日前去苍茫山时,在山道下发现了一具尸体,往刑部报了案,不知为什么案子转给了鸾仪卫,他三弟不知天高地厚好奇心重,昨日派人去打探情况,鸾仪卫把派去的人抓了,还上门来要他三弟做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