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枯端着已经快要凉掉的保胎药,走到她床边。
“贵妃娘娘,你要振作。”
苏贵妃苍白的脸上,就连那勉强的笑容都凝固住了。
温枯将保胎药送到她嘴边,她也不喝。
只是靠在软榻上,跟温枯说道,“近来到我宫中的人甚少,除了婉儿和安宜,也找不到个说话的人,枯儿来了,便陪本宫聊聊天罢。”
有人跟她说说话,也能让她不那么胡思乱想。
温枯,“好。”
苏贵妃不喝药,她也不勉强,只坐在她身边,听她说。
“之前你府里那个少年假冒了本宫,本宫便想着,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温枯点点头。
苏贵妃叹了一口气,“本宫背弃了鲛族,耗尽所有只为与三郎在一起,原本以为,我们是能如普通夫妻那般白头偕老的。”
苏贵妃的眼睛红红的,却倔强的不肯让自己生了眼泪。
她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以前她最喜欢看太阳的。
现在却觉得,那光若是照在她身上,她便是会变成泡沫一样消失殆尽了。
“我舍弃了一切,成为了个普通凡人,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便是三郎的爱,如今他的爱没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本宫也会随鸿儿去了。”
温枯素来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也没什么表情,此刻她只是蹙了蹙眉,握着苏贵妃的手,问她,“你不相信皇帝陛下了吗?”
苏贵妃苦笑着摇摇头,“说什么信不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大约爱的时候是真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
“这种东西,谁都能许诺一辈子,到最后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温枯问她,“娘娘不恨吗?”
苏贵妃又苦笑一声,“开始恨过吧,很快就释然了,把一个人爱到了骨子里,哪里还恨得起来。”
“我只要他好,一切便是好的。”
她打算拼着所有的力气将腹中胎儿生下来,以后的事,便在再与她无关。
温枯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头一次认识苏贵妃。
她一直都觉得,贵妃是强势的,是欢脱的,是充满阳光力量的。
面对这种事的时候,温枯本以为凭她的性格,不让皇帝死也得让皇帝脱一层皮。
她不明白,苏贵妃是将皇帝爱到了怎样的地步,才做出这样的让步。
温枯又听她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到最后,苏贵妃的话题却到了她的身上,她说,“枯儿,你不要因为本宫和皇帝之间的事,而不信这世上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至少,鸿儿他是爱你入骨的,愿意付出性命,也不愿你受半点伤的。”
温枯今天出门的时候,看见扶渊了,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与她有话要说。
而她却是匆匆进了宫。
她闭关修炼的这段日子,扶渊和他妹都没走。
温枯大约是没发现,她现在想起扶渊的时候,脑子里竟是能清清楚楚的勾勒出他的样子。
她说不出什么安慰苏贵妃的话,安慰也没什么用。
只吩咐婉儿好好照顾她,自己则去赴了今夜的宴会。
临走时,温枯捏了两张符,贴在了苏贵妃寝宫的大门上,以火化尽,一般人自然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