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阿爷的依仗,也只有女儿我了,不是吗?”
城阳王像是没听明白,又像是没回过神,“你?”
“只要您将罪名推给太后和元煊,一切都由我来。”
元舒淡然推开桌上的一切,站起身,居高临下道,“阿爷不必悬心,如今皇帝在金墉城,可没人能进去探望,到时候只说清河王囚杀了皇帝,你我带着太子开城迎接綦伯行,届时何愁没有从龙之功?”
城阳王将信将疑,“依仗你?”
元舒回头,“城阳王已经将您定为了奸佞,届时到了洛阳就算您无辜难道就会放过您吗?可太子信任于我,自会留你一命,往后我这个饶安侯,自然也能保全这府中的富贵。”
城阳王像是才反应过来饶安话中的意思,他张了张口,想要痛骂,却一时不知从何骂起。
他日夜悬心的东西在元舒口中成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威胁。
对父亲的威胁。
城阳王不可置信,终于对着元舒的背影摔出方才没摔出去的那杯盏。
“我立誓要除綦家,你却与綦家勾结!你这是忤逆不孝!!!”
元舒没有回头,也没有在乎那话里的控诉。
她看向了漫天的残阳。
其实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乐观。
或许那封密信根本没有送到綦伯行手中,綦伯行也不知道她们城阳王府的心思。
而更要紧的是,綦伯行敢讨伐太后宠臣,却没有一句话讨伐如今摄政的元煊,只当元煊是太后的傀儡。
綦伯行不信元煊能把持朝政,压制整个洛阳勋贵,所以几乎没有提及元煊。
可分明元煊才是真正推动一切的黑手。
元舒默然许久,直到看着那残阳迟迟未被昏黑吞噬,在天穹上熏染出大片的灼痕。
按原先长乐王启程送密信的日子推算,綦伯行怎么也该到了才是,可偏偏綦伯行的军队在太原停滞了一段时间,致使率领的军队尚未抵京,让元煊有时间大肆整顿中军。
如今空缺出来的武职悉数被元煊麾下的侯官以及曾带领过的军队中的人填补,李青神更是被提拔为了大都督。
元舒只能庆幸章武王和广阳王带走了不少中军,而綦伯行兵威强盛,集结北地各部族勇士,昔年朝廷也不敢随意降下罪责,只能封赏他为镇北将军,换来其与朝廷合作,共同平息北地不少叛乱,如今对上洛阳剩下的中军,其中还有大量对元煊不满的勋贵族人,定然是不会输的。
就快改换新天了。
元舒转头,看向了皇宫凤阙所在。
昔日龙楼高筑,依旧是树倒猢狲散,今日假主凤阙,也不过是风中之烛。
灯,是燃不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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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北朝称呼,家君为称呼父亲或者主人,亦有男君、女君(对正妻的称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