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最近变得有些小瞧人了。”赵珩问,“是轻敌,还是有意放水?”
颜知低头整理衣衫:“轻敌?与陛下相比,哪个[敌人]不是轻如鸿毛?”
说的既像是恭维,又像是讥讽。
赵珩将扯落在枕边的玉带递了过去,道:“皇宫上下铁桶一个,朕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再这般掉以轻心,就等着被下面的人捉尾巴吧。”
颜知觉得这话可笑,自己比他还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东窗事发么?
赵珩好似看出他的想法了,突然不再拿腔作调,直呼他的名字道,“颜知,你的头脑这样好,本不该总出这种纰漏的。”
颜知系上中衣衣带,默然不语,既不承认,也不解释。
“你早不想活了,走在路上也盼着被马车撞死,是不是?”
颜知垂下眼帘:“没有。”
“嗯,你最好是没有。”赵珩捞起他肩上的一缕发丝,将它从颜知刚穿上的中衣里抽离出来,“你要是不在了,我便除了杀人,再没旁的乐趣了。你不知道……遇到你之前,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没有遇上你,我却能过得很好呢。颜知心想。却没有将这种激怒对方的话说出来。
赵珩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颌扳正他的脸:“朕不会允许任何马车撞向你,世上所有的刀口都不能对准你,你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颜知当然听出对方说的既不是马车也不是什么刀子,反问:“陆少卿是奉陛下谕旨查案,难道也有错?”
赵珩没回答他这一句,只是风轻云淡道:“必要的时候,朕会帮你除了他。”
无关对错。
赵珩当年可以为一只能取悦他的猫儿杀人,为了脔宠杀人便也不足为奇,颜知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沉默许久,道:“让他去翰林院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珩道,“你舍得?”
颜知从他手中偏开脸,继续整理衣衫,起身穿上外袍,系好玉带,并不打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被略过这一问的赵珩有些不满,想了想,又道:“既然你决定不再去长乐宫,想必会空闲不少,尽快筹备这个月的名单。”
“……是。”
颜知应下,然后便告退,离开了赵珩的内殿书房。
***
陆辰一脸沉重地坐在大理寺的书房里,等待着他的上级。
大理寺卿颜知经常在早朝后逗留在宫中,常常接近午时才会坐着轿子抵达大理寺。
陆辰原本听信了宋融的话,认为颜大人因与皇帝有同窗之谊,才格外受陛下器重,总被留下商议政务。如今却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二人背地里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