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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玉行握了握颜知放在被子上的那只手,只觉得好轻,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手里散了似的。
颜知在书院四处忙碌奔波的身影,实在容易令人误以为他是个多么身强体健的少年。
直到那天夜里第一次抱起他时,岑玉行才发觉——颜知或许还没他平日里挑的两桶水那么重。
方才大夫处理伤口的时候,岑玉行就在旁看着,一边看一边想,等他醒来,定要逼他每顿多吃一些。
他太瘦了,身子骨也太弱了,这样可不行,太叫人担心了。
岑玉行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床,不想再这么来来回回的跑,便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去,在颜知身边躺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住,这才踏踏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颜知在第二日清晨公鸡打鸣时还是转醒了。
浑身骨头都仿佛开裂般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干涸的嗓子却让他喊都喊不出来,方转醒便出了一头冷汗。
此时侧边横出一只手,用袖子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擦去,颜知艰难转过脸,便看见岑玉行几乎紧贴着躺着他身侧,用那对黑漆漆的眸子沉沉地凝视着他。
“……!”感觉到一条手臂在自己的后腰搂着,颜知本能的想起身,下肢却动弹不得,呼吸急促的挣扎半天,身体也没移动几分。
“大夫说了,这些天不要乱动。”岑玉行终于开口,“不然会落下病根。”
颜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唇道:“我……我渴……”
岑玉行闻言便立刻翻身下床,往外屋去了。
颜知隔着那道屏风听着倒水声,脑子飞速的转着,很快便回想起在昏迷前发生的所有事来。
驱虎吞狼的结果出来了,能对自己生杀予夺的胡知县,完全奈何不了岑玉行。
哪怕被自己供出,岑玉行也仍旧安然无恙,这一点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就知道。
伯父的案子最终究竟做了怎样的定论呢?既然自己已认罪,又为何会在岑玉行的房间里醒来?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必然是岑玉行带他回来的,至于原因——
他越想越害怕,不知对方打算如何报复他。
岑玉行已经端了一杯水过来,放在床头,见颜知一动不动只是警惕的看着自己,好奇地问:“你不喝吗?”
颜知这才伸手去够那杯水。只是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姿势实在古怪,不得要领。
岑玉行好像刚看出他行动不便似的,这才拿了水杯往他唇边送。
颜知刚觉察到唇被浸润,便觉察水杯里的水一股脑倒进了他的嘴里,一时吞咽不及呛咳起来,这一咳,牵扯到了伤处,便又痛得眼前一黑,再次昏迷了过去。
岑玉行并非故意,只是从未这样照顾过人,见呛到了颜知,早就撇了水杯,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他的脸,擦完,见颜知又失去了意识,忙再次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确认人还活着,才松了口气,悻悻站在一旁,盯着脚边的水杯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