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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二道圣旨,是即日起,册立长乐宫薛王为东宫太子。
第94章医者仁心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颜知的心情像极了重阳日的那一夜。
心里只有一句话。便是——算了。
这些年在赵珩身边,习惯他的暴虐,更见惯了各种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自己也曾坐在大理寺,铁笔一划,便判了无数条人命死罪。颜知原以为,杀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事实上,他从未亲手杀过人,如果没有季立春,赵珩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亲手杀掉的人。
赵珩该死,毋庸置疑。
可当他真的将毒酒灌给赵珩的那一刻时,或许真是因为人死债消吧,他的恨意散了。
在亲手杀了赵珩之后,他忽然觉得,对方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家伙。
这个人仿佛生来便缺了什么,他的脑袋里有一部分是空的,无论旁人如何教导灌输也是徒劳。
当年在长丰县,他连番追问“什么是至亲至爱?”“为什么人人都有,我有吗?”
颜知那时只当他是故意搅乱自己思绪已达成目的,现在想来,他恐怕是真的不明白。
人之常情四个字,叫人软弱,自私,也叫人坚强,善良。是这人世间最好、也是最坏的东西。
可是赵珩理解不了,也感受不到。他只能有样学样,照着目的行事,宛如瞎子买画,聋子听戏,在这世上随便找了两个人,玩起家家酒的游戏。
任谁看了都觉得可笑。
所以,算了。
如果赵珩当真愿意放过他,那他也放过赵珩吧。
这人就像神明对人间降下的天罚,凡人如何对抗?安分守己,不要被卷入其中,便已是万幸。
要怪只怪自己当年一念之间,行差踏错。
说到底,赵珩此举是真心放过,还是又一次包藏祸心,颜知还不得而知。
管他三七二十一,他当天便去吏部办完了手续,并且拿到了朝廷下发的路引。
刚回到家中,又一次看见了那个身着蓝衫的太医立在门前。
“颜大人。”季立春见到他,立刻迎了一步,“您终于回来了。”
颜知站在五步外,恭敬地抬手行了个揖礼:“提点大人,有何贵干?”
季立春隐约察觉颜知的态度有变化,却还是从袖中取出一张方子来:“这个你拿着。先前那张方子,我写的匆忙,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在先前那张草药方子的基础上,多加了两味中药。应当会有更好的药效。”
“不必了。”颜知没有接,“提点大人不为圣上的[离魂症]奔忙,反倒为我一个庶民劳心劳力。颜某担不起。”
季立春这下听出颜知的敌意来了,毕竟对方以往从不这样和他夹枪带棒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