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二那年,我们宿舍四个姑娘组成一个小组,在学校组织的犯罪心理学术研讨会上发表了一些比较新颖的看法。事后穆老师约我们几个一起吃饭庆祝,当时气氛比较融洽也喝了点酒,许是酒精的缘故大家说话也都开始随意起来。都知道我酒精过敏,就让我以果汁代替,并负责将她们安全送回学校。
我很清楚的记得,在那次聚餐穆老师知道了我们是同乡。并且她说,她虽然是惟申人,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因为那里有不干净的人。
那时候她的眼圈是红的,但眼泪似乎并没有滑落,一种可怕的年头从我脑中划过,是流干了吗?当我追问时,她只是苦笑,异于平常,一脸沧桑,又像个孩子,让人心疼。
穆老师是我最敬佩的一个女人,她成熟优雅,不卑不亢,知识面广的惊人,那件事之后不但没有没有丝毫损坏她在我心里的形象,反而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更加亲近了。
关于惟申,只要她不提,我绝不问。
但这次她的归来,我隐约觉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可以谈及这件事了。
整顿饭吃的不清不楚,糊里糊涂,我想问的东西都无从下手。就好像获得了一个最爱的坚果,苦于找不到工具将它撬开。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从花园路回来的路上竟然堵车,我们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念慈还没有回来,我隐隐觉得不安。
“不好了不好了!”,刘文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倏地给了我当头一棒。
刘文也是我们研究室中的一员,之前被马局调走,阿苏回来后,那边自然也会放人。
“你慢慢说,怎么了?”
“花园路那边出了车祸······”刘文有点上气接不上下气。
阿苏说:“这个我知道,我们刚从那里回来,交警那边已经处理了。”
“可他们报道的车牌号是顾念慈的,车祸比较严重,车内事主脸部严重受损,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但······”
“但是什么?快说啊!”不知道怎么,我有些慌张。念慈走之前我脑海中一直都有一个奇怪的画面。
“但是······车内事主也是女性,年龄······和念慈相仿。”刘文吞吞吐吐的说。
“柏霓,你跟我走!”阿苏起身拿外套,拉着我就往外走。
听说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了,为了好协商,阿苏开了刘文刚刚开过来的警车,带好警官证。在路上我心里一直都很忐忑,脑门子上一直出虚汗。
“你怎么了?”阿苏看过来。
“我······我,我有点······”
“不要怕,没事。”他抓紧我的手,我手上的汗渍不时渗进他手心。
我不知道我为何如此慌张,但也还好身边坐着阿苏。不管他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但他在,我就是能安心。
前方哄哄乱乱的声音传来,现场也被警戒带隔离,只是这个画面很熟悉,我脑子开始有些混沌。
“下车吧!”为了和事故现场保持一定的距离,阿苏将车停到路边,“怎么了?”
“我不知道,脑袋晕晕的。”
“是不是又低血糖了?”阿苏从他口袋里顺手拎出一小盒松露巧克力。
“我们刚吃过饭啊,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你吃的也算饭啊!你自己说你吃了几口?”
我没有力气说话,拗不过他,我接过巧克力。
“念慈已经被送医院了,你先待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阿苏走后,我打开车窗喘着粗气,感觉极度缺氧,脑袋晕的厉害。
“柏霓,我手机落办公室了,用你手机拍下现场。”阿苏又回来说。
按理说现场固定必须是要遵循刑事案件摄影的规则的,我们此次前来,纯粹是担心念慈的安危,所以什么设备都没有带。可阿苏为什么要拍照?这些工作分局的人不都已经做过了吗?阿苏又在担心什么?
我感觉脑袋清醒了些,可能真的是低血糖了,我刚抬起头,就看见阿苏的脑袋就在我窗边,脸色白的吓人,我不油震了一下。
“你怎么了?”我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也没有觉察到他的呼吸。
“这张照片哪来的?”他的眼神很陌生,阴雨绵绵中深邃的眼眸在眉毛下形成一道阴影。
“什么?”我接过手机,“刑事摄影不是你的专业,拍的还挺专业的嘛。”
“我还没拍!”阿苏轻微凑向我,像是害怕被除了我俩之外的第三人听见。
我刚想张口问,这张照片深深的刺向我的神经中枢,就是这个场景,中午吃饭回来我脑袋里一直都有这个模糊的场景,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导致脑袋一直混沌到现在。
“柏霓。”阿苏唤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