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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子衿见她听话地脱了拖鞋,赤足走到自己身边,“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语气中除了温柔的请求还有害怕冒昧打扰的分寸感。
柔软,善良。
池边湿漉漉的,杭澈光着脚泡在水里,水温有些温热,最近的气温渐渐升高,双脚轻轻柔柔地裹着,很是舒适。
难以想象邓子衿当时面对的局面,父母知道后直接被气得住院,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都和她断交,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受奚落和意味深长不怀好意的打量。
媒体上,网络上更不用细说,她的身体被一群人聚在一起分食,名字一次次在别人口中咀嚼。
血肉模糊。
“后悔吗?”杭澈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是有过的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当时觉得天都塌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毕竟,猎奇过后,伪善的人们只留下了一句:简直丢人现眼。
“我把自己关在几平米的出租房里不吃不喝,那时候,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一个妆容艳丽粗糙的女人挽着一个手提包,拿着一串钥匙肆无忌惮地打开了她的房门,紧接着易拉罐被踢得叮当作响,不耐烦的咒骂声传来,“你要死也别死在我这里啊!”
她直接走到窗前拉开帘布,昏睡在床上蓬头垢面的邓子衿被刺眼的光芒照得紧紧皱着眉头。
女人瞥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床,这哪里还是之前签约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好胳膊好腿的,好吃懒做,你要睡不如去大街上去睡,高低还能要碗饭吃。”
她不停地碎碎念,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拽了椅子,一会踢了垃圾桶,总之,弄出大的动静,宣示着这个房屋的主权。
“我真是倒了霉摊上你个死丫头,房租都拖了两个月了,你信不信我找阿sir把你丢出去!”
……
女孩捂着耳朵蒙着被子,房东大妈口吐芬芳犹如机关枪,最后女孩竟是在这数落声中又睡了过去。
睁开眼已是黄昏,房间里竟然被打扫过,不能说一尘不染,至少整洁清爽。
邓子衿坐在床头愣神,回头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皱巴巴的袋子,她伸手拿了过来,袋子被随意打了结,怎么也解不开。
越是解不开越是着急。
这几个月难以宣泄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拼命地撕扯着这个白色超市塑料袋,用牙咬,用手拽,不知道是袋子质量太好,还是她情绪失控,最后竟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七八个铜锣烧掉在被子上。
她傻傻地看着,用手拿起一个,松软,里面的豆沙简直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