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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眼眸转了转,“就是传说中的开窍?”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名师开悟,这句话放到哪里都不为过,就像宋知如果没有遇到王辉腾,处理各类繁杂案件时也许不会如现在这般得心应手。
“周导和邓老师不仅是我的前辈,也是真正教会我演戏的人。”杭澈抬手拿起中控的没了气泡的可乐,没了刺激的口感,只有糖分的甜腻,“我很感激她们,也很尊敬她们。”
宋知感同身受,“我大概能体会这部电影对你的意义了。”
杭澈笑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演员这个职业就像是万花筒,可以看见整个世界。”
这一刻宋知感受着杭澈身上那股松弛的矜贵,清淡的疏离却不凛冽。
宋知喜欢听故事,尤其是关于杭澈的,也许是杭澈提起过去总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提到批评云淡风轻,提到获奖毫无情绪,宋知当然知道要得到大众的认可哪有那么简单。
杭澈越是淡然,宋知就越觉得她把自己罩在一层透明的壳子里,她比自己小两岁,明明只有25,克己复礼当然是美德,却难免会委屈自己。
五年前的她,那个没长大的她,也是这般么?
宋知有些遗憾,她们相识是不是晚了些,那些没来得及参与的人生,她又能了解多少,“我真的很好奇,你一直都这么镇定自若吗?”
杭澈抬了抬脑袋自嘲地笑了笑,“当然不是。”
《蝶》这部电影不仅给杭澈带来了奖杯,更重要的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就像武侠小说里面的主角总要掉下一个山洞遇到一个世外高人或者一本绝世秘籍,接着武艺大增重出江湖称霸武林。
但好景不长,刚爬上山峰的她立马又摔个粉碎,顶着双座影后奖杯的她出演古装探案题材电影《临安密报》,票房惨淡不忍直视。
所有人都在看她跌落神坛的笑话,结果又好运地接到了陈庆的《钢琴家的黑夜》,如此起起伏伏,正当大家又一次充满期待她时来运转之际,恋爱罢演不记台词耍大牌,一系列黑料直接惊呆众人,果然,年少成名让人轻狂。
命运就好像特别喜欢看她摸爬滚打,次次都要把她折磨到苟延残喘才罢休。
宋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她要将对方勉力支撑的伪装彻底瓦解,就像是在庭辩时候当庭出具的关键证据,总能给对方致命一击,“为什么每次你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杭澈明显一怔,她经历了太多,没有人站在她身边的时候,除了算了,又能如何。
“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一些没必要的人去计较那些没必要的事,然后徒增一些没必要的烦恼。”这句话说得很没力气,杭澈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一句,“没必要。”
真的是没必要吗?那为什么她的语气里总是无奈,宋知在心里盘算着,“那什么是有必要的事?”贤主复
“想要做的事,想要爱的人,其他……”杭澈想了想,“其他只是其他。”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但杭澈却说得很没底气,好像自己都不太相信,宋知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又怎么可能不去在意?”
“因为没有谁有义务要爱你,非亲非故却要理解你相信你,岂不是给予太多?不管别人怎么想,讨厌也好喜欢也好,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杭澈的存在让宋知明白了一件事,再好的人,也会被误解,厌弃。
“杭澈,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如果有,她将用这一张张诉状,让他们付出代价。
杭澈转头看见宋知手撑着椅子坐直了身子,仿佛这样会让刚才那句承诺更加增添可信度,杭澈没想过要接受谁的庇护,但看着对方严肃的模样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些贪心,很快又被理智遏制住破土的苗头,“不必,我不在意。”
“我在意。”
宋知脱口而出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杭澈整个人僵在那里,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意识开始有些恍惚,“大家都各有考量,各有选择,我没有办法要求谁一定站在我身边。”
这种没有办法渐渐就成了……不奢望。
杭澈耳朵里像灌了水,闷闷的,模模糊糊之间看见宋知的嘴一张一合,“杭澈,你有我了啊。”
宋知暗暗在心里发誓,那些杭澈曾经想在意,却不得不假装不在意的,从今以后,她都会替她在意,替她计较。
脑袋后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一束头发,让自己短暂保持清醒,杭澈突然爽快地应了声嗯,“我有你了。”
宋知身后路过一道人影,杭澈似曾相识,立刻抽出手直起身体,宋知也往后看,杭澈迟疑地喊了一声,“徐图?”
那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定在原地,宋知来回看了看两人小声问,“遇到熟人了吗?”
“徐图,是你吗?”杭澈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着座椅。
那人身穿影院的polo工作服,中长发散在肩头,手上戴着白色手套拿着捡垃圾的长火钳和垃圾桶,她幽幽转身望着杭澈露出微笑,“好久不见,我这会还有工作,你和朋友玩得愉快。”
说完不等杭澈反应便匆匆离去,宋知一脸疑惑,这看起来像是故人,但气氛却十分诡异,杭澈望着徐图远去的背影才惊觉自己刚才实在冒昧。
也许,对方根本不想在这里被熟人认出来,杭澈转身双手扶着方向盘陷入自责,刚才确实未加思索过于冲动,可是徐图之前离开剧组实在过于突然,这件事一直在杭澈心里,像一根隐而未发的木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