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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神色语气,倘若放去平时,罗艽早就眼巴巴地依了她了。
可此刻,她竟丝毫未心软,凝目再追问,“倘若‘她’真的不是我,只是一个与我很像的无关女孩儿呢?你会伤害她吗?”
叶青洲登时一惊,抬起脸,望着罗艽,眼眸簌簌盈起泪,“我,我……我不会伤害她的!”
“师姐……”
罗艽未出声,咫尺之间,那片玲珑的唇已吻上来。“师姐,别不信我呀。”
薄唇划过罗艽眼角与眉梢,再吻上她瓣唇,鸟儿似的啄着,溢出些许嘤咛,絮絮道:“还好,还好,你们是同一人。还好我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
“要不然,要不然,师姐就不喜欢我了。我不要师姐不喜欢我。”
吻毕,叶青洲拥着罗艽,咬字用词些许甜腻敷衍,孩子似的幼稚,语气却认真极了,并不存半分轻佻,“我要师姐喜欢我,且最喜欢我。”
罗艽难得不吃她这服软的伎俩。
显是心结未解,罗艽咬着下唇道:“——是啊,你不会伤害她。可我那时真当伤心极了。我想不明白,缘何这剑阁主人无端端便开始针对我?”
叶青洲一瞪眼,恶人先告状。“不疯魔,不成活。我那时心境极差。这一点,全部都要怪师姐!——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你少来。”罗艽瞪她。
可被那软绵绵的身子没骨头似的一靠,又听她如此诚恳,罗艽到底没了脾气。
但明面上,脸色却不霁。
叶青洲看着她,指甲绞尽衣袖,“师姐……还是生气吗?”
罗艽没抬眼,只反问:“你说呢?”
叶青洲默然几分,忽而再道:“要不然……师姐、师姐,再来一次吧。”
罗艽一愣。“什么?”
叶青洲抿唇,怯怯抬起眼,水眸盈盈一盯。“站着的……再来一次。”她声音越走越低,几乎要听不见,“师姐不是说……喜欢看我站不稳的模样吗?”
罗艽思索几瞬,想到先前那话,登时失笑。
“这究竟是罚你,还是赏你?”
“可是——”
叶青洲倔强地瞪起眼,耳垂烧了火,“是、是师姐先说的喜欢!”
罗艽终于正起神色,以手扶住叶青洲肩膀,“……好吧。”
“叶长老,这次可要站稳了。”
*
溽消秋渐渐,雪释春融融。
春江潮水,花前月色不扫,璨璨满地。人间曼妙如昨。
罗艽与叶青洲在这山间小筑住了一载有余,便是那日,叶青洲一句“北境的枫叶红了”,罗艽临时起意,提了剑,整好行囊,拿出许久之前那九州舆图画册子——
“阿洲,我们启程吧!”
叶青洲手指勾着白鹿挂坠,抬眼应一声“好”。
便是如百年前少年恣意的不觉剑剑主一般,罗艽故地重游,见云见月,好不快哉。
心气风流,神思如风。
——然,与百年前不同的是,此时此刻,她身边有人陪伴。
且是长久地陪伴。
于是君山晚桃清,洞庭春雨细,闻西域月儿泉边红绡舞,万丈雪原与风,才见极北元境,剔透似绸缎的影,挟着天光被掷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