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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手臂覆着白鲨皮的兽人,冲着她二人便是一叱——
“凭什么是这两个人类?!”
毛鲨立于众兽人中央,一双宽颚咆哮如雷。
“白鹿!于青龙麾下,我做得尽善尽美,行旁者想做而不敢为之事。”
他望向“灵”,狠恶瞠目,显出些破罐子破摔的盛怒,“在未得长生的兽人里,我更是强悍凶猛,行前古思不绝之事——不归镇中,我行最多,功最高,可如今,凭何是这两个外来之客去往不归海?!”
白鹿闻声,不疾不徐止步。
她只道:“生为蜉蝣,朝生暮死。生为大椿,又八千年春、八千年秋。此间本无多因果。”
“如此贪生,不似修行,反倒成了你的执念了。”
白鹿仍一派风度翩翩,不迎接对方愤怒,只款款而言。
毛鲨却丝毫不领情。
“你这只白鹿可不要越俎代庖,我早就听闻,这不归海的老祖宗最恨没有执念之人!贪生?谁不贪生?我心存执念,何错之有?”
白鹿道:“俗世次序,古自有之。春风秋月、夏风冬雪,秋雨谢了夏芳林叶,白雪又惊春。皆为天地命数。鲨将军,你行旁者不敢为之事,此为勇。可求此生觅不得之事,便是愚。这世间,本有人长生,有人……”
“少废话!”毛鲨闻之无物,竟举起长戟,“不归海——我去不了,这两个人类也休想去!”
便是话音落下,长戟向空,白浪滔天。
一袭万丈水帘惊如不败之潮,稍则侵蚀万物,引四处兽人瑟瑟而抖。
而兽人之中难得镇定的,竟皆站在毛鲨背后。
她们身覆盔甲,各有各的武艺与阵法,化作兽形时,满眼赤色。
罗艽方知,对不归海有怨念者,绝非少数。大抵恨这不归海近在眼前,却无法占为己有,成为自己手中取之无尽的源。
而望向那源源不断的兽人,罗艽只心想:还真是有备而来。
一半是心存怨念,一半为毛鲨拥趸。
而兽人们席卷天际浪潮,霎时雷鸣惊风,俱是直指白鹿与罗艽、青洲二人!
雷电侵袭的那一刹,似有清风一掠,白鹿载着罗艽与叶青洲奋力跃起。
白鹿漂浮在空中。
如白昼熠星。
罗艽只觉心头轻风雀跃,少顷便是俯瞰万物小。
可身后毛鲨御空追来,长戟化出银河水色,显是不依不饶。
白浪风驰电掣,万山倾倒。
竟连身下白鹿皆叹:“未去过不归海,却能到这个地步,确实很厉害。”
罗艽便问:“你打得过吗?”
白鹿诚恳道:“我是文官儿。”
叶青洲亦问:“你逃得走吗?”
白鹿再答:“我只是一头鹿。”
“……”
“……”
她们话音方落,那毛鲨追得急促,竟又是一猝惊雷。
惊雷如荆棘,缠住白鹿后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