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因为寒冷而抖成筛子,此刻忙不迭点着头,得唐忆摆手,又如临大赦地离开。
唐忆踏入殿门。
殿中药草味呛鼻,霁明净与旁几位医师围在榻边。
白玉圆榻上,叶青洲那白绢眼纱遮了眸子,绢上隐约血迹。
她披了薄被,却仿若盖一层缟素,浅色的发上丝丝寒气,好似覆了层层深冬白霜,又压抑不住地抖着身,紧咬下唇。
清绝的面上早没了血色。
唐忆在榻边站定。
叶青洲有所感知,匆匆撇了面,并未出声。
见昔日好友落得这副模样,唐忆心中亦抑着一口气。
她向霁明净询来病因,心里更对秃驴恨得牙痒痒。
见榻上的叶青洲正因寒冷与疼痛而打着颤,唐忆抬手,才想宽慰几句——
却只得对方一声暴跳如雷的反叱。
“滚——少烦我!”
风仪门新掌门的示好碰了一鼻子灰。
惊诧似一阵风,吹进殿内众人的神色,每人面上精彩纷呈;却也来不及将这惊诧化作尴尬,是叶青洲忽从榻上起身,猛地抬手,揪住榻边霁明净的衣襟。
“师……罗艽呢?!”
分明气势汹汹,可说完这两个字,她的语气立刻又沉下去,再开口,似带点儿哀求,“师姐……师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青洲这番神情,并非是初次。如今寒气深入血骨,她早已觉察自己血脉状况,心存了必死无疑的悲怆——
却也想在此刻,再碰一碰罗艽的手。
终于,殿中,是许嘉瑞落出一声低叹。
她向霁明净道:“……我来吧。”
霁明净愣了神,尚未应声。
——便是此时。
殿内骤然生起一彻疾风,刮得白玉圆榻上的人几分恍惚。
叶青洲推开霁明净,微扬起脸,伸手向那阵风里探去,喃喃道:“是……师姐吗?是师姐回来了吗?……”
只听四周簇簇惊呼。
下一刻,一双温暖的手接住叶青洲,又将她揽进怀中。
嗅见熟悉的气息,叶青洲终于卸了力,捉住罗艽前襟,便伏在她身前,“师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我……我有在好好喝药……”叶青洲哑了声音,几分哽咽,仿佛又要落泪了,“可是……师姐,我、我还是好冷啊……”
“阿洲……”罗艽抱着她,痛苦地闭上眼。
握着身前人的手,罗艽亦心似刀割地疼;才低眼,却闻见她二人腕间,那两颗南屿珍珠陡然相撞的声响。
“叮当。”
朽木客栈中,苍发白衣人的话犹在耳边。
‘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新娘村!
*
南屿月夜明。
村民归家,海风吹拂渔民欢歌。
圆月映在神色的海中,静谧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