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食的长公主少帝,如今只能吃一些粗食。但毕竟饿极,周空逮着什么吃什么,笑嘻嘻向周昭越道谢。
阮郁和许嘉瑞有些看不下去,又去买了许多。
她们许久不吃这些烟火物了,买来买去,大手大脚散财,搬回客栈时,竟直教周空吃得反胃。
许嘉瑞有些尴尬。
她于是也拉着叶青洲,进了她那间天字一号房。“吃点、吃点。一起吃点儿。”许嘉瑞讪讪地笑,“啊,让你的罗师姐也来啊——”
罗艽被叶青洲召去时,房内阮郁正把玩着她那偃甲。她的偃甲极神奇,分明一座能坐三五人的大江舫,缩起时,竟只成了袖里一枚拳头大的小木球。
罗艽向她问询几句,阮郁笔划一下,教课一样地答。
周昭越陪周空去洗了把脸,又将发束好,走来与她们寒暄。聊到方才死里逃生,聊到周昭越代为行刑。
“几日未合眼了,总是逃亡。即便夜深人静下,亦睡不着。”周空望向周昭越,叹气,“我以为你……”于是两人小别胜新婚地脉脉几道。
——哗。
许嘉瑞忽灭了挂壁烛灯。
偌大房间顷刻陷入黑暗。
几人惊异,唯阮郁扶了额,像是早有意料。果不其然,便看许嘉瑞挥一挥手,在摆满吃食的圆桌上燃几只莹莹烛火,满面春风地道:“好像篝火晚宴!我此生期愿,就是与五六好友吃一场篝火晚宴!”
“来吧,来吧!无需客气。”许嘉瑞呵呵笑,推着其余几人围案而坐。
厅堂圆案,烛火忽明忽暗。
阮郁最先坐下,叶青洲其次。叶青洲抬了眸,看向罗艽时,一双眼比星子都亮。
许嘉瑞揶揄一笑,罗艽也没觉得羞赧或不好意思,径直抬步,坐去叶青洲身边,贴得好近。
阮郁取来梅子酒和桂花酿,六人一推杯一换盏,胡扯几句,话茬飘飘忽忽,毫无意外地又回到了清都生死、活死人之上。
对此周空钻研许多,到底只从野史里捡来一句,“听闻,活死人要偿夙愿,方罢休。不……或说,才能逐渐削其攻击性。我还听闻,三清的幻心术对它也无甚用处。”
罗艽给自己灌一口梅子酒,“幻心术,幻心术。它得有心,我才能幻哇。”
许嘉瑞插话道:“我是听闻,漠江城的东西还是要回到漠江城去探。曾经罗刹三煞,其一有一位使骨笛的,本有办法驱使蛊虫。罗师姐,你与她熟悉么?”
阮郁轻声问:“骨笛?蛊笛?”
时隔久远,罗艽也有些记不清楚。“啊……大差不差吧。”又向许嘉瑞道,“你说的应当是长庚。不过我记得……她与另一位叫风癸的交好,后来双双叛变了。嗯,何种原因、叛变后再如何,我也不知了。”
许嘉瑞与阮郁再询几句漠江旧事。
罗艽虽答,却隐约觉得身边叶青洲神色愈发冷漠。显然是排斥漠江城,以及一切关乎漠江城的事情。
倒让罗艽答得犹犹豫豫。
便是周空插话,局促问道,“说来……许长老,阮长老。你们本可居于风仪高门,即便不问世事,亦高枕无忧。如今却挂了个叛贼名号……更被那血树穷追不舍,可有觉着……”
许嘉瑞笑嘻嘻将她打断:“修道之人随心,哪管那么多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