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不能坦诚一点吗?你能不能别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面?
周思游太想这么开口了。
关于钟情的一切,她都想问。
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性子。
她也怕咄咄逼人。
“没什么。”周思游于是慢慢枕上枕头,“你感觉很累。”
钟情含糊“嗯”了声。
她掀起被角,平躺在周思游身边,关了灯仍有些失神。
黑暗里,钟情摁开手机锁屏。屏幕刺眼的光打在她脸上。
拖延时间似的,一个一个关闭后台运行的软件,慢吞吞。
最后一个界面是通话记录,联系人显示“钟宇柔”。
通话时间十分钟以前。
钟情无声地叹息。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关掉手机,侧躺向周思游的方向。“抱歉,我是不是扫兴了……”
声音太轻,被黑暗消解。周思游并没有听见。
可周思游也没有睡着。
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回溯七年前与钟情的最后一面,像在做梦,却又离奇清醒。
周思游记得,那时她与钟情的关系分明是很好的。
而当时最让她难以承受的,是‘父亲’周京业的助理找到她,给了她一份录音。
录音的主角是周京业和谈厌。
“——如果不是这件事,你是不是永远不会主动来找我?”
录音里,谈厌气急败坏,“我朝三暮四你无所谓,女儿出事了你无所谓,但这事儿闹大了要关系到你公司利益了,你才想到要参与进来、才想到自己还有个家,是吧?”
周京业没回话。
谈厌好像摔了什么,又或者猛地一拍桌子。
“周京业,你到底有没有良知——你女儿差点被人强丨奸了!——”
周京业的语气只是冷漠。“也是你自己带回来的不三不四的男人。谈厌,你好像意识不到自己也有责任?”
“周京业!……”
“…………”
录音还有后文,周思游却没再听下去了。
她“啪”地合上电脑,咬着牙,直到嘴里溢出血腥味。
她悲哀地想,原来谈厌从来没有真心关心过她。周京业也是。
她是什么呢?是这两个人之间赌气的筹码吗?
或许吧。
谈厌靠她向丈夫泄愤、抗议,周京业靠她证明自己的权威,证明自己是对的。
周佳念想到浴室里,男人死时,谈厌站在门外,极致冷静地与她们串供。
周佳念以为那是谈厌良心发现。
——可是,原来,原来。
原来谈厌从不关心那些男人的生死,也不关心她周佳念的遭遇。她只关心自己又爱又恨的丈夫,能不能因此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