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沃瑾脊背一僵,顿时讷然。
适才表明心意,此刻便径直往自己怀里靠,莫非,是当真有龙阳之癖?
见大将军端着碗无所动作,楚怀瑜有意提醒:“药。”
袁沃瑾回过神,低眸看他:“怕死?”
楚怀瑜:“怕死,朕就不会救你。”
袁沃瑾顺着他的话问:“那陛下为何要舍命救臣?”
“……”楚怀瑜不回话了。
见他未有告知之意,袁沃瑾也不再追问,将药碗送到他嘴边:“你若是熬不过三日,我会亲自送你入土。”
“………”
一碗药喝尽,约莫过了一刻钟,他便额浸汗珠,却仍是畏寒之状,大抵是药效起了作用,他翻身趴在床沿吐了一地黑血,许是怕门外宫侍御医们听见,他抓过枕边棉帕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咳得一张脸憋得通红。
袁沃瑾便坐在一旁看着他。
他如墨的发丝倾洒在枕边,笼罩着苍白的脸色显得异常憔悴,整个人仿若一片虚浮的羽毛,随时可能随风飘散。
袁沃瑾终是耐不住:“臣就在陛下身旁,陛下为何不唤臣帮忙?”
楚怀瑜咳得神智恍惚:“朕——弄脏了你的襟衫吗?”
“……”人都快死了,却还讲究这些,到底是王宫贵族养出来的男子格外娇气吗?
袁沃瑾有些不悦地捏起他的下颌:“那陛下要如何弥补臣?”
对上他些许愠怒的目色,楚怀瑜讷讷地看着他:“你——也弄脏朕?”
袁沃瑾:“……”
他着重指尖的力道,双眸微眯:“楚怀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怀瑜不是很明白大将军为何会舍不得他的襟袍,毕竟身为大楚皇帝,他要比郑国君王富硕千百倍,便是被他弄脏百十件,也是无妨的。
内衫半敞,伏趴在床,发丝尽散,丰润下唇还浸染朱釉血渍,分明是病弱之态,此刻在微黄烛光下却极致诱人。
瞧他虚弱无力地任由自己捏着脸,眼神飘忽迷离,袁沃瑾伸出指腹擦过他唇上遗留的血渍,而后将他推翻在榻。
他站起身,看着仰躺在床上虚喘的人,抬手去褪染了血的外衣……
第二日,朝中百官闻讯而来,各个候在品香楼外等着见小皇帝。
李延率先进的屋内,仇挞紧随他后,二人进屋时便见楚怀瑜坐在案前撰字立书,却不知所立文书为何。
察觉仇挞窥觑,楚怀瑜抬眸看向他:“尚书是否好奇,朕还没死?”
仇挞闻言立即扑跪在地:“臣不敢!”
楚怀瑜提笔蘸墨,声色淡然:“叫外面的都散了。”
呼吸吐气这般稳健,馔书立字行云流水,丝毫不似重伤之态,莫非是做给那将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