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芃欢神色复杂地朝他走去,却见他嘴角在不停地往外溢血,顺着下颚砸进地里,混着雨水。
她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哭成这样,还是个冷血无情的暴君。
“朕不信,”姬晏一会儿哭着,一会儿笑,像是疯了,“你分明……那么怕死,又怎么会寻死,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后路了,是逃出去了,一定是的。”
她原本是想再来踹他一脚,但如今这情况,有些难下脚。
后路,她是会给自己留的,不过这条后路是先死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
“你回来好不好?朕不会再忘了,不会再忘了……”
他记得尹芃欢曾经问他——“会不会杀她?”
原来是怕他记起来么……
“朕那时只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曾经说过的不会杀她,不记得了自己是那般地在意她,在意到时时刻刻都离不开。
他大哭着,像个被人抢了糖果的孩子一样,沁血的伤口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他丝毫未察觉,仍旧刨着身前的废墟,和着砂砾的石块,和一些湿透的灰烬余灰。
“朕知道,你不是她,你不是……”
尹芃欢听清他在说什么时,瞬间傻愣在一旁。
暴君难道发现她和原身不是一个人了?!
姬晏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哭中带笑:“谁写的字会那般丑,像是初学的幼稚孩童般……”难以入眼。
尹芃欢:……
“字……对了,字!”
姬晏微眯着双眼忽而起身:“来人!”
“圣上。”
“给朕去查!查原公主府的车夫,找到人带回来!”
“是!”
他想起,那日早上他跟着尹芃欢去了马棚,见她交了封信给车夫。
他要知道信中究竟写了什么!
此刻,姬晏脑海中忽然便响起尹芃欢那日笑着说的那句话,他终是忍不住喉间一股猩意,半跪在地吐了口鲜血出来,染红了唇齿。
她说——“记住,这是她自己放的火”。
“自己放的火,”姬晏仰头疯笑了半晌,“就这么不想和朕扯上半点关系了么……”
“是的。”
尹芃欢半蹲在一旁,伸手在他空洞无神的眼前晃了晃,没忍住又凭空扇了他一巴掌,“神经病才会想和你扯上关系!”
“死都还要拉着人下地狱!”
“可真是爱得真诚!”
她可承受不起如斯沉重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