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出列道:“这服饵药性太烈,天皇体虚,怕……”
刘神威反驳道:“这服饵汤勿计剂数多少,亦无虑虚,只求汗出不绝为佳。”④
院判摇头道:“不妥,天皇的病症乃是最近劳心忧虑所致,再加上暑气燥热,故病情加重,宜服药静养为主,抑或辅之以沐浴泉汤。”
武媚娘沉吟一下,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暂且按院判的法子来。”
太医退下后,刚才集中精力听治疗方案的李治此刻听到武媚娘的决断,头又开始疼起来。
“媚娘……”李治的言语中带着哀求。
武媚娘用手帕擦去李治额头上的汗水,安慰道:“陛下的身子尚未到最严重的地步,还是以常规疗法为主。”
曾经英俊年轻的帝王变得病骨支离,眉间被病痛折磨出了深深的川字纹,清透多情的丹凤眼蒙上了一层阴翳(音亦)。
他的双手抓住武媚娘的衣角,神情之中流露出依赖和恳求。
“可是我难受啊。”李治的声音带着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嫌蝉鸣吵吗?我已经叫人去粘蝉了。我保证它们不会打扰你休息。”武媚娘不同于刚才和太医说话时的雷霆万钧,此刻变得温柔婉约起来。
几十年过去了,武媚娘的声音依然那么温婉,依旧像雨洗过的青山,雪松新抽的嫩芽,依然那么得令人安心。
李治在武媚娘的安抚下,情绪逐渐平定下来,仿佛他从武媚娘的话语中重新汲取了抵抗病魔的信心和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武媚娘见李治睡着了,才悄悄将他的手放回床榻之上,轻手轻脚地到了偏殿。
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和四肢,上官婉儿就迎了上来,声音压得很低,但吐字清脆圆润,向武媚娘禀告急需处理的事情。
武媚娘或是颔首,或是发出几个字。上官婉儿得到指令后,就要离开,只听武媚娘说道:“你派人把奏章搬到正殿,这些日子我在正殿批改奏章。”
上官婉儿应下:“是,天后。”
两个寺人悄无声息地安置好桌案,上官婉儿将奏章放到上面,武媚娘坐下批改奏章。
最近大唐的边境颇不平静,北边裴行俭和程务挺率军平阿史那伏念和阿史德温博到了紧要的关头,西边唐和吐谷浑的联军与吐蕃大战到了收尾的阶段。
林林总总,每日都能收到前线送来的战报。武媚娘虽然不对前线战事插手,但是粮草调配,府兵征发,战后安排等等都需要武媚娘这边做出决策。
除了战事外,雍州的庄稼被狂风吹折,眼见着大为减产,紧接着京师的米价也蹭蹭地往上涨,百姓叫苦不迭。
武媚娘先是调常平仓的粮食低价往外卖,以平衡粮价,再发诏令各港口市舶司购粮即刻往洛阳运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