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陆羽这边迎来新生命,忙得不亦乐乎,京城中的其他大户小家,也纷纷走亲访友,大开筵席。
此刻,胡惟庸府邸,也正举办一场酒席,但与其他新春筵席不同,今日这场酒席,格外安静。
厅堂中,除了诸位身份贵重的宾客外,再无旁人,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厅堂之外,院落也已被清空,院落之外的前后门,更有门人把守。
可以说,人耳可闻的范围内,除了落座的宾主之外,只有一个胡添守在门口。
厅堂大门紧闭,此刻昏暗烛光下,气氛有些凝重。
堂内静谧一片,众人俱都眉头紧蹙,一脸惊诧惶惧,倒不怪大家如此表现,因为他们刚从胡惟庸口中,听得一个惊天消息。
“胡相此言当真?咱们府里……当真有陛下派来的暗探?”
静谧氛围下,费聚满脸不可置信道,其余众人,也都带着怀疑惊惧的眼神,望向胡惟庸。
今日赴宴,原本只以为是淮西勋贵间的循例聚餐,来到胡相府中,才发现席间守卫森严,众人还有所好奇。
直到刚刚,胡惟庸透露这惊天秘密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敢情,大家伙的府中,竟都暗布密探,如此惊天消息,众人岂能不怀疑惊惧?
面对众人质疑,胡惟庸先是沉重一叹,随即面露失望道:“原本……老夫得到密报后,也不相信,可后来放心不下,终是让胡添在府内暗查,果不其然,终于在我府中新近招来的奴仆中,发现一人行迹可疑,再三探查之下,老夫已然确认,此人正是上面派来的暗探!”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上面,他胡惟庸的上面,还能是谁?
连胡惟庸这一朝宰辅,都要受人监控,可想那天子的疑心有多重。
费聚当即问道:“那胡相如何处置?”
“自然是不动声色,暗中监视。”胡惟庸苦笑一声。
费聚一愣,伸手比刀道:“就没有将他做了?”
“杀了一个,终究会有第二个。”胡惟庸摇了摇头,众人连连点头,倒也是,天子若存疑心,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既然老夫府上都布有暗探,想必诸位也难逃监视,大家若是不信,自己回府派人详细查探,便可知真假。”
胡惟庸的话,引得席间一阵唏嘘。
众人面色阴沉,倒无一人再提出质疑,毕竟天子生性多疑,这种事倒像是他的手笔,再说胡惟庸也没必要在这事上撒谎。
沉默片刻,终是有人跳了出来。
“砰!”
南雄侯赵庸猛地拍响桌子,震怒道:“陛下这是何意,他若是怀疑咱们,大可以派出监察御史,明刀明枪地来调查,为何弄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暗布密探,行监视之举,着实称不上光明。
胡惟庸却连连摆手:“南雄侯慎言!”
仰面捋须,胡惟庸接着解释道:“这些暗探的来历,业已查明,俱是秦王殿下所统领的锦衣卫,将之怪罪到陛下头上,岂不冤枉了陛下?”
胡惟庸这话,乍一听来诚然可笑。
秦王朱樉不过莽撞小儿,若无天子授意,他怎会暗中监视朝臣?
胡惟庸却说这与天子无关,还号召撇清天子关系。
众人听来疑惑,再忙再细思,很快便都会过意来。
若明知是天子手下,还要妄加干涉,那可是冲撞天子的大罪,可若不知此事与天子有关,只知府中莫名出现暗探……
那他们如何处置,顶天也只是与秦王之间的冲突,拿到朝堂上争辩,天子也无法怪罪。
想明这一点,众人也都捋须幽笑,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