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周密详实的证据,便是直接凭此断案,也绝无疏漏冤假。
而这十多个案子叠加一起,那李公望便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看到数案累叠,铁证如山,朝臣们全都哑口无言了。
他们本还想借势抨击那税改新政,现在只能将这念头咽回肚子,老老实实退到后面。
然这些朝臣尚有退步余地,但李文墨却是没有。
“李御史,你所说‘为人宽厚,宽厚待人’之人,便是这卷宗中的李公望么?”
朱元璋冷目微凝,视线死死盯住李文墨道。
“这……这……”
李文墨声音发颤,头上汗珠落如雨下道:“臣……臣只是听过其善名,听人夸赞过他……却是没料……此人……竟是如此人面兽心之人!”
“听过?”朱元璋冷冷一哼,只一句听过,就将他方才吹嘘李公望的事一笔代过了。
更可恨的,他借这事弹劾陆羽,意图阻碍税改……
如此重大罪过,却仍能仰仗“风闻奏事”之权,逃脱责任。
朱元璋气得牙根发痒,却不能治其罪过。
没办法,风闻奏事是他朱天子亲自赐下的权力,当初他是为了防之皇帝不识人间疾苦,才设此律令。
现今若强将这李文墨治罪,怕会惹来更多诘议。
“罢了,你……退下吧!”
朱元璋强忍着恶心,挥手令那兀自打颤的李文墨退了下去,此时,他心中对这风闻奏事已有怀疑,担心自己赋予言官的权力,是否会孕育出另一种冤假错案。
“诸位且听好了,风闻议事并非无中生有,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目光环视一周,在那诸御史言官身上稍作停留,朱元璋冷声丢下句警告,以作敲打,他自是没注意,当他远远扫视,瞪向那陈宁时,其眼角眉稍正在打颤,极显失落垂丧。
而在他没有扫视过的队列最前排,胡惟庸的双唇紧闭,脸色却稍有难看。
警告完御史言官,朱元璋重新将话题拉回到李公望身上。
“这李公望盗取库粮,操控粮价,更兼杀人害命,谋人妻女,着实罪大恶极,不光如此,他竟还试图阻碍税改新政,妨碍官衙清丈田亩,如此滔天罪行,定要重判!”
说完李公望,朱元璋仍不忘提及新政,道:“诸位且记好了,税改乃是国朝大计,清丈田亩也是举国响应之大策,若有人敢阻挠税改,妨碍清丈田亩,便是与朕为敌,其下场,就如这李公望一般!”
难得的,朱元璋在这里说出了朕,由此可见,他对这新政税改的期望有多大。
此话一出,大殿中鸦雀无声,众朝臣骇得噤声垂首,不敢应语。
人人心中已然明白,这李公望作为“阻挠税改”的鸡,已是死路一条,而朱元璋杀他那只鸡,为的正是警告当下朝堂中的诸位猴。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诸朝臣却无力反驳反抗。谁让那李公望该死,惹谁不好,惹那陆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