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不远,对于家乡近况有所了解,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身为本地人,他对那李公望的了解判断,又较常人有更高可信度。
李文墨稍一思虑,立即拱手道:“臣身为江宁县人,自是早已听过那李公望的善名,他为人和善,宽厚待人,怎会做出杀人害命的勾当?”
“陆县令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之抓捕羁押,自是诬蔑栽赃,想必是其推行税改心切,一时忘了为官本分,忘了断案当依事实证据,不可一味昧上!”
李文墨的意思,再简单不过——陆羽是为了讨好天子,才冤枉好人,制造了冤假错案,而这话再往下延伸,更有多番联想——这错案根源并不在陆羽,而在陆羽在求功劳。
只要这冤案坐实,税改这朝廷大计,就蒙上了一层污点,难以再推行下去。
而这一点,正是满朝上下所急切期盼的。
是以,当李文墨的话说完,朝臣们交头接耳,尽皆点头称好,以作附和。
对此,朱元璋一阵冷笑,他早知这税改之路不会太顺遂,这些人定会想方设法阻挠推拒。
但……好在……
“哼,为人和善,宽厚待人……李御史,你对那李公望的评价,倒是不低嘛!”
朱元璋冷哼说道,随机他没再等对方答话,当即向身边云奇递了个眼色,云奇也立刻回身,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一沓厚纸,递了上去。
那卷纸厚厚十来页,其上斑墨遍布,显然是记了不少内容,却是不知写的什么。
云奇递到手边,朱元璋却并不接下,他只摆了摆手,冷声道:“拿下去,先叫李御史看一看,再让其他朝臣传阅!”
众人正自好奇,就见云奇将那卷纸放在托盘中,走了下来,他当先走到李文墨身旁,将托盘递上。
李文墨一脸莫名,显然不明就里,但他还是伸手接过纸张,低头看了起来。
这卷纸厚厚十来页,众人原以为他要看许久。
可没想,只看了第一页,那李文墨的脸色,骤地变得煞白,他拿纸的手在颤抖,看纸的眼睛在颤抖,甚至连微敞的嘴角下唇也在颤抖。
“这……这……”
看到第二页,他已瞠目结舌,再无力看下去了。
双手一垂,身子略退了两步,整个人忽地一松垮,似被人抽去精气神般,陷入了呆滞之中。
众人看得惊讶莫名,对这卷治上内容,自是好奇不已。
好在,云奇就站在李文墨旁边,当即将那纸张接了回来,又递到周遭朝臣面前。
其他人赶忙接下,细一阅看。
抬眼第一行字:宁安村李公望卷宗。
再往下看,便是李公望当年如何伙同县官,偷盗县中存粮贩卖,再往下,便是这案子人证物证,以及各证人证词,证据齐全,毫无漏洞。
这李公望贪赃枉法的第一案,已然坐实,而后,便是第二案、第三案……
这十多页纸,就是十多个案子,每一个案子,都有详细的时间、地点,发生经过、内中细节,人证及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