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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赌约监督人,从那起长风就时刻留意薛二娘的举动,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总是来店里买贵重文具的人,衣着破旧,手上有厚茧,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手艺人,于是也跟踪几日,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乔青山听得分明,严厉问道:“薛二娘,这偷盗罪你认是不认?需要本县令捕了你那店铺中的伙计?”
薛二娘对那伙计心里没底,一个普通伙计,犯不着保她,肯定还没用刑什么都招了。
知道躲不过,她眼神闪躲,疯狂乱转:“我、我店铺里确实有一张从文具店弄来的方子,不过那不是我偷的。”
她脑海中掠过一道人影,那是从到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有些于心不忍,但……保住自己最要紧!
薛二娘心中天人交战,最后她眼睛一闭,心一横,道:“是薛智!文具店的铅笔方子是薛智偷的!”
第43章
薛智一早就知道今日是乔宁和姑母赌约到期的日子,原本在书院藏书楼里坐着,心里很是慌乱。
一开始他也没弄明白,和自己全然无关的赌约,为何心中会如此慌乱,于是找出一本心经默念,用来静心。
他不打算去瞧热闹,一边是曾对不住过的乔宁,一边是做了错事的亲姑母,两边他谁都见不得。
直到有消息传来,说双方履行赌约不顺,闹到衙门去了。
薛智那本心经“啪”得一声掉在地上,再也念不下去,拔腿就往衙门跑。
等到了衙门,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就听到乔宁在控诉薛二娘的种种罪行——偷盗、打劫、诽谤、作假、耍赖。
这些事中,有些是他听说过的,有些甚至亲身经历过,他竟然觉得,这些坏事按在姑母身上毫无违和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薛二娘是个坏人,从前的自己跟着她做了很多“为非作歹”的事儿。
薛智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薛二娘,希望她能坦白自己的罪行,从此做个良善的人,可竟听到……那嫡亲的姑母竟把罪行全推到了自己头上。
那一刻薛智是懵的,四面八方的目光看过来时,惊恐、悔恨、窘迫、愤怒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脸上的温度一直烧到耳根。
薛二娘一开始不知道薛智在现场,侥幸想着家伙给乔宁,让薛智记恨乔宁去。
可人群的反应似乎有些异常。
她猛地回头,惊恐地发现亲侄儿就在那站着,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不是把他们姑侄的关系公开处刑么?
薛二娘眼神慌乱了一瞬间,下一刻,她的神情就变得狠厉起来,冲着乔青山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把文具店的铅笔方子给偷了,献给了我。”
乔宁也看向薛智,眼神复杂,有这样一位姑母,是他的悲哀。
薛智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像看贼一样,他突然发疯似的大声反驳:“不是我偷的!是她让我这么干的!姑母,你为了挤垮乔宁,让我去文具店当卧底,偷盗铅笔制作的方子,现在又反过来咬我一口,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你怎么怎么狠毒!”
这对姑侄算是彻底撕破脸,薛二娘在市井浪迹多年,言语上怎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立即厉声道:“你休得胡言,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你就当着乔县令的面认了吧,文具店的铅笔步骤是谁学去的,乔宁和沈老头一清二楚,不信听他们说。”
薛智根本不敢看乔宁和沈老儿,那些曾经教导和照顾他的人,被他彻底寒了心,而视为至亲的姑母,却要置他于死地,他再也顾不上秀才的身份和面子,发疯似的想冲进公堂,和薛二娘好好对峙:“你不是我姑母,薛二娘,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为了自保连亲侄子都能出卖!”
力气之大,连守门的官差都差点没拦住,让他和公堂上的女人厮打在一起。
官差用杀威棒押着薛智,仍在奋力想要扑向薛二娘。
薛二娘吓得滚出去老远,差点没钻到乔青山的公案之下,一时间公堂上“热闹非凡”,给江德百姓结结实实看了场唏嘘闹剧。
乔青山接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肃静!”
薛智挣扎不过官差,便安静下来,无力地附在两根交叉的杀威棒上,气血仍“腾腾”得往头上冲。
“薛智,你是秀才,是读书人,怎能干些鸡鸣狗盗的事?”乔青山问,“薛二娘指你偷盗文具店的铅笔方子,你认是不认?”
薛智耷拉着脑袋,半晌才缓过神来,眼神空洞地点点头:“乔大人,偷学文具店做铅笔的事是我干的,将方子默写来给笔具阁也是我干的。”
说完,人群一阵哗然。Μ??漫漫
薛智的头埋得更低,陌生人的指指点点还能接受,可让他怎么受得了同窗们的目光啊?当初就不该受了薛二娘的蛊惑,行不端之事,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乔青山点点头:“好,你认便好。”
薛智抬起头,目光狠厉地看了眼薛二娘,继而道:“我还有话说,乔小娘子方才所说,薛二娘雇劫匪打劫文具店之事,我可以作证。”
乔青山抬起音调“哦”了一声:“你且说来。”
薛智不顾薛二娘制止的目光,兀自说道:“薛二娘眼红文具店的生意,企图破坏新烘烤好的一批铅芯,便雇人去后街巷子里拦截取铅芯的人,那日沈老儿和赵冬刚好有事,便派我去取铅芯,谁知竟遇到薛二娘的打手,把我痛打一顿,若不是被路过的同窗商锦年所救,我这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薛二娘手里了!”
乔青山看向商屿,商屿点头:“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