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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内殿就笑骂道,“你这丫头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的,宇儿才上几天学就快把小书房翻了过来,从我这儿划拉走不知多少好东西,都是打你这儿学来的。”
黛玉小碎步上前请安,亲手奉茶给皇上,笑得一脸谄媚。
太后笑得直抖,劝道,“皇上就依了她吧,不然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皇上叹气,无奈挥手道,“给你给你,被贼偷三遍都不及养个儿子花费多。”
司徒澈和黛玉表面上维持闲王人设不倒,写书赚钱,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暗中却紧盯着太子的势力,稍有异动就利用各种手段打压下去。
他们的目的虽未跟林海明说,林海又怎会看不出来,他继续当自己的贤臣,并主动申请了两次会试的主考官,收下不少弟子,暗中布线巩固自家地位,以便有能力制衡未来新皇,保全小外孙。
他们无声无息的布局十年,期间送走了太后,唐翠薇也成了第三任皇后。
皇上和太子一直不闲不淡的相处着,太子手上无权,身边无人,又要顶住重重压力端好太子的架子,才三十多岁就显得暮气沉沉的。
司徒澈很心疼大哥,但想到儿子有可能死在他手里,心肠又硬了起来,皇位之争向来残酷,既然已经身在局中,就由不得他再心慈手软。
这年冬末,司徒宇已经长成了十五岁的俊逸少年,十六岁的糖妞早不准长辈唤她乳名,她叫司徒寰,是大夏朝的稷宁公主。
黛玉看着窗外飘下的雪花,命厨房做了三种汤头,再准备烤架,今晚在临江阁上涮锅烤肉赏雪景。
边姑姑领命去厨房吩咐,不多时司徒澈和孩子们都回到家里,全家聚在一处边吃边聊。
司徒澈接手工部有几年了,明岁又要举行工部大考,准备工作琐碎到让人崩溃。
寰儿说着皇庄里的事,这几年黛玉已经放手,王府里的事全都交给女儿打理。
宇儿依旧在宫里读书,有皇上和皇后盯着,宫里没人敢给他气受,就是司徒宏越来越讨厌,痴肥蠢笨就算了,心眼还又小又毒,看着就讨厌。
司徒宇猛吐槽让人心烦的堂哥,很多话在宫中必须咽到肚子里,幸好回家面对父母姐姐时还能畅所欲言,否则真要憋坏了。
寰儿听着宫里的糟心事,偶尔指出弟弟应对不佳之处,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思考应对之策,黛玉和司徒澈在旁边含笑听着,时不时帮儿女布菜,一家人其乐融融。
司徒宇正说得尽兴,就听到有人快步上楼的声音,他止住话头,就看到大总管白净一的徒弟李柱惨白着一张脸跑了上来。
他咕咚一声跪在地板上,叫道,“请福亲王和王妃,小王爷和公主进宫,皇长孙殁了。”
“啥?”司徒宇率先跳了起来,他虽不喜欢堂兄,巴不得他别再烦自己,却从没想过要咒他死,上午见他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时辰就死了?
李柱见所有人都愣住,他苦笑着摇头,“小的也不知人是怎么没的,还请福亲王快着些吧,太子看到皇长孙的尸身顿时就昏了过去,皇上也躺着请太医呢,宫里需要王爷去主事。”
全家人进了宫,才从跟随司徒宏的人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他今天只上了半天课就装肚子疼回了东宫,实则是跑出宫找粉头吃酒听曲去了。
下雪路滑,出来时一个不留神掉下台阶,不知撞到了哪里,人当场就没了。
司徒澈命人料理丧事,又去探望皇上和太子,皇上是急火攻心,吃副药疏散一下就没大碍了,他今年也不过七十岁,在朝堂中算不上高龄,再干五年八年的问题不大。
太子的情况就很糟糕了,消瘦得好似被子下没躺着人,面色灰暗两眼无神。
看到司徒澈和黛玉来了,他苦笑道,“寰宇安宁,本来就没我的宏儿什么事,走了也好,省得像我一样受罪。”
司徒澈心如刀绞,拉着太子的手哽咽道,“大哥,你千万要保重自己,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太子抽回手,叹息道,“澈儿,你有多久没叫过我大哥了?真想回到小时候啊。”
三天后,太子也随儿子去了,皇家在风雪中一连举办了两场葬礼,连天地都显得灰扑扑的。
黛玉跪在灵前,头发被吹进来的雪花打湿,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安稳起来,刘供奉曾说她的儿子贵不可言,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
五年后,司徒澈在登基当天就禅位给了儿子,拉着黛玉跳上马车飞奔出城。
他们从年少时就想着周游天下,至今二十多年了才能成行,他在马车上叹气,“师姐,下辈子我们不生在皇家好不好,太磨人了。”
黛玉笑道,“好,都听澈儿的,下辈子我们要生在全世界最安宁祥和的国家,做一对平凡夫妻,再携手看遍世间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