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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北静太妃薨逝的消息,黛玉只觉得出城又回城有些麻烦,生不出半点悲伤或遗憾的想法。
老人家都快九十了,之前也没传出病重的消息,享了一辈子福,死亡也没带给她多少痛苦,放在哪里都算得上喜丧。
司徒澈招呼妻女快些收拾东西回城,他们不止要去北静郡王府吊唁,还要去宫里给淑太妃道扰,她和北静太妃是亲姑侄,身为晚辈总要探望一番。
黛玉没想到北静太妃跟后妃也有关系,淑太妃是五公主的生母,公主正在议亲当口,母族长辈又不在了,不会对她有影响吧?
司徒澈听过黛玉的担忧,也拧眉道,“应该不会吧,母族的姑婆离世,与她又不相干,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人家以此为借口拒婚。”
黛玉叹气,“这都什么事啊,平时街上的纨绔成群结队,乌泱乌泱的,等到给公主议亲时一个也找不到了,他们还当不是驸马日后就能权倾朝野了是怎么着?”
司徒澈冷哼一声,“与其找个纨绔当女婿,还不如不嫁呢,我们女儿有封号有府邸有产业,以后就葬在我们身边,照样有后代子孙的香火供奉。”
黛玉笑道,“看糖妞自己的意思吧,她要是不想嫁就算了。”
回城后两人先回了林家,把糖妞交给庞叔母和孔观主照看,再回府换上丧服,才又重新登上王驾,绕行一圈到北静郡王府吊唁。
水溶亲自迎了出来,他神情委顿,眼睛肿成了桃子,悲伤的样子不似做伪,看样子祖母离世对他的打击不小。
司徒澈见状也不由唏嘘,安慰几句就和黛玉去灵堂给太妃上香,随后黛玉被王妃和少妃让到内院款待,贾敏和于六乃至半京城的女眷都在这里。
贾敏看到黛玉就立起眉头,小声问道,“你不会把糖妞留在城外了吧?”
黛玉无奈道,“怎么可能,交给祖母和师傅照看着呢,你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吗?我还揣着崽呢。”
贾敏讪笑道,“哎,我这不是一时忘了么,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生糖妞时那么轻松,除了肚子变大,一点变化都没有。”
黛玉哼了她一鼻子,又问于六,“太妃怎么说没就没了?月辉还没来么?”
于六语带羡慕道,“说是昨儿半夜睡着时没的,没遭一点罪的活到八十有七,这福气也没谁了。
月辉一早就陪东平太妃来吊唁,老人家上过香就昏倒了,这会儿还不知如何呢。”
黛玉哎了声,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北静郡王府即便没了太妃也还是王位,东平郡王府却很麻烦,太妃过世就要掉咖位了。
加上被抄了的南安郡王府,开国时的四王八公很快就要变成两王四公,少了整整一半。
进宫探望过淑太妃,又到正殿陪太后闲话,太后也在感叹,四王八公显赫百年,郡王太妃再一去,已是凋零大半了。
见黛玉和司徒澈面露不解,太后苦笑,“年前西北郡王府就传来消息,老太妃卧病不起,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往后只剩下北静郡王府一个异姓王了,水溶那小子还不争气,至今连个蛋也没生出来,水家连可过继的旁枝都没有,以后还不知如何呢。”
水家的情况人尽皆知,当年他们家功劳最大,付出的代价也最惨痛,族谱上都没剩下几个人了,因此北静郡王一脉没有降等袭爵,同是郡王爵的其他三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黛玉安慰道,“北静郡王还没到三十岁,我爹也是三十有五了才生的我和茂茂,他的年纪且还没到急的时候呢。”
司徒澈也劝道,“祖母不必伤感,那西宁太妃可不是个良善人物。当年西宁郡王府的旁枝金哲被任命为南疆大都督,西宁太妃嫉妒旁枝高升,非要把金哲的妻女扣下来孝敬自己,逼得金哲上本向祖父述委屈,祖父下谕斥责了西宁郡王府的当家人,她才不情不愿放的人。”
太后和黛玉都惊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金哲是旁枝,祖母和母亲都健在,西宁太妃只是亲戚家的长辈,凭什么扣下人家妻女孝敬自己。
太后叹道,“德不配位者古来有之,我们宫里就不少,有些人啊,活着就是为了给别人添麻烦的。”
黛玉两人出了宫还在琢磨太后话里的意思,宫里最德不配位的,除了皇后再没别人了,难道皇上是有什么打算不成?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假装没听过太后的话。
黛玉叹道,“今天就别回去了,先等一等东平王府的消息再说。”
司徒澈嗯了声,“表婶这会儿正难过呢,你留在城里陪陪她也好。”
当天下午,他们就迎来的报丧的人,东平太妃也去了。
黛玉赶忙到王府看望穆月辉,看到她就问道,“你还好么?糖囡谁看着呢?”
穆月辉瞪了黛玉一眼,恼道,“你还报怨林伯母只关心孩子不关心你,你不也这样么。”
黛玉冤枉道,“我怎么不关心你了?不是问你怎么样了么。”
穆月辉更气了,“你还敢狡辩,你问我时眼睛到处转,分明是只关心孩子。”
黛玉都被她气笑了,“你这么大个人就杵在我眼前,糖囡还是个不能自主的小娃娃,我当然要第一时间关心她。你别胡搅蛮缠,快说糖囡是谁看着呢。”
穆月辉白了黛玉一眼,“她两个哥哥在家里看着呢,放心,他们不是第一次带妹妹了。”
黛玉这才放下心,穆家两个儿子和家眷都在外地上任,平时太妃和郡王府就是穆月辉在照顾,不多时于六也来了,三人合力操持葬礼,送老人家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