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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笑道,“放心,以皇上的精细程度,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作乱的,我也会小心行事,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司徒澈还是不放心,黛玉说了很多安慰话,才哄他吃饭吃药,又重新睡下。
黛玉从房里出来,见前面二进院的内书房亮着灯,便走过去看爹爹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进了书房,见二叔也在,黛玉不由哎了声,无奈道,“今天从外祖家出来的急,都忘记跟琏二哥说要安排他去户部的事了。”
二叔不待林海开口,就坏笑道,“放心,晚上我打发人去将军府通知他了,在你爹手下做事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为过,不能总是我一个人倒霉。”
黛玉哈哈大笑,又问道,“三姨和大哥的宅子可办妥了?”
二叔点头,沉声道,“两个宅子都是三进的小院子,就在东市那边,中间只隔了两家人,宅子前面就是东市两边的铺面,闹烘烘的吵死人了,把陪嫁宅子置办在那里,摆明了是在恶心人。”
黛玉叹道,“外祖母的格局也就这样了,大不了就不住了呗,把前头铺面和中间两家都买下来,我们办个女子休闲馆,住的地方再买就是。”
二叔想了下,笑道,“是个好主意,两个宅子之前被贾家租给了小商贩,已经造得不成样子了,推倒之后可以仿照南边的绣楼样式重建铺面,既能临窗看热闹,又能在楼里躲清悠,小姑娘们肯定喜欢。”
林海见叔侄俩商量完了家事,才问道,“澈儿可睡下了?”
黛玉点头,“已经没事了,他脉相虚浮得很,明显是之前的病一直没调理好,这次一总爆发出来反倒是好事。”
林海露出放心的笑容,随即又冷哼道,“两个狂悖之徒欺人太甚,皇上对他们已经相当容忍了,他们却不知好歹,还敢对当朝皇子不敬,不过是罪臣之子,当自己还像过去那般金尊玉贵不成。”
黛玉笑道,“我听白大总管的语气,皇上这次必不会善罢甘休的,师弟还担心他们离了宫以后会找我们家麻烦呢。”
林海闻言轻笑出声,“你师弟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孩子,告诉他不用担心,这几天就可见分晓了。”
正如林海预料的那般,在第二天早朝上,几位御史就联合开火了。
上奏弹劾义忠亲王二子不孝不悌,不忠不义,以下犯上残害当朝皇子,请皇上重惩以儆效尤。
皇上推说昨日之事只是家里小孩子在玩闹,当哥哥的一时手重吓着弟弟也是有的,不至于拿到朝堂上当件正事来说。
御史这下子直接跳脚了,大理寺少卿吴天佑抢先出班,质问皇上热孝期间饮酒作乐也不是大事么,本朝以孝治国,这种皇族之人如何成为天下万民的表率。
皇上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得下令把义忠亲王的两个儿子以及家眷送进忠顺亲王府,请四叔监督他们守孝,以尽人子之职。
林海全程都没有开口,他心知这件事有了处理结果也不代表一定会执行,没经过太上皇同意,谁也不能动那二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朝没多久,林海就接到了传诏,让他去大明宫觐见太上皇。
太上皇虽然禅位给了儿子,他和妃子们依旧占据着紫禁城里的宫殿,皇上只能在东宫窝着,还得分出一半给两个孽障。
林海都替皇上窝火,更不用说他本人了,太上皇此时维护两个皇孙,分明是在给两边蓄积仇恨,等他哪天不再了,就能跟两个孙子共走黄泉路了。
他在心中微微叹息,从前太上皇即便偏心谁,也会周全到让人挑不出理来,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显然是老迈昏聩所致。
这样看来,还得感谢前太子逼宫叛乱,逼迫太上皇不得不提前退位了。
想到这里,林海心中的郁气尽消,面色也平和下来。
太上皇正在对皇上和忠顺亲王大发雷霆,看到许久不见的林海走进来,他恍惚了一瞬,好像从新回到年轻那会儿,正在宫里等待武安侯觐见。
林海也有好些年没见到太上皇了,看到面色蜡黄,佝偻在椅子里的白发老者,哪里还有意气风发的帝王模样,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太上皇见状,反倒笑了起来,“哭什么,谁还能不老了,你也不再年轻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掉眼泪。”
林海不好意思的抹掉眼泪,刚想大礼参拜却被太上皇阻止了,他指着椅子让林海坐下,叹道,
“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们三人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四叔和先生,我代义忠的两个孩子向你们求个情,他们知道错了,就看在我这老不死的需要人陪着说话的份上,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忠顺亲王嗤笑道,“太上皇有满宫的妃子,跟谁聊天解闷不行,那两个混账打小就不会说人话,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太上皇气得拿起一只茶盏摔在四儿子脚边,怒道,“作孽的畜牲,你才从不说人话。”
林海伸手按住坐在身边的忠顺亲王,示意他别再回嘴惹太上皇生气了。
而后他亲自给太上皇换了盏茶,才劝道,“太上皇想岔了,让皇上和朝中大臣愤慨的并不是几个孩子之间的事,而是两位皇孙违背礼制,在父亲热孝期间吃酒这件事。
满朝文武哪个不是父亲,跟义忠亲王即便没有深交也有同朝之谊,看到他们做出如此不孝之举,如何能不愤怒。”
太上皇想到早逝的长子,也伤心起来,他对两个皇孙的品行再了解不过,维护他们除了给皇上找不自在,也是想帮长子多照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