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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三个才哪儿到哪儿,没见贾珠那孩子都成人了,就因为几个丫头被打死了么,岳母这次故技重施,明摆着是不想让自家安生。
林海越想越气,见贾家众人已经被押到后堂外,就让人把领头的管家嬷嬷和三个丫头全都押上来。
朝廷律法规定,无路引离乡百里以上者,轻则笞杖五十,重则可判到绞刑,甚至连沿途路正官员都会被牵连进来,无论荣国府有多大面子,下人触犯律法都是要审理一番的。
很快被怀疑是流民的三个当事人,以及赖嬷嬷,她的儿子赖大,和荣国府专管出行的两个管家和媳妇就被压了上来。
荣国府的奴才都是些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货色,有主人在身后他们就飞扬跋扈,脱离了荣国府的庇护,一个个就现出了原形,被吓得屁滚尿流。
反倒是三个丫头表现不俗,虽然看样子也是怕极,哭得满面泪痕,却颤颤巍巍如海棠带雨,让人见之生怜。
在场众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早已锻炼出了一双利眼,一眼就看出这三人的行止不妥,并非良家女子的作态。
林海抬手往后宅一指,让林福去请黛玉过来。如果说刚才只当是奴才们骄横惯了,做事不谨慎,打一顿板子也就罢了,这会儿他跟众人的心中全都升起警觉,直觉这件事不简单。
三个丫头见众位大人都不说话,只盯着她们几个打量,姿态更加可怜起来,身体软得像面条,泪眼婆娑的微仰着头,娇滴滴喊冤枉。
可惜在场人等俱是定力超绝,那些色中恶鬼在官场上早就成了大浪淘沙里的沙子,不知被淘到哪里去了。
这三人在众人眼中就是美女蛇,生怕蹿上来咬自己一口。
林海懒得理会她们,直接问赖嬷嬷和荣国府大总管赖大,这三个丫头是什么来路,为何身无凭证还能到达济南府。
就在赖嬷嬷想要狡辩时,林海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口问了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
“赖大,你们这些人一路从中京到济南府,可有带身契或路引么?沿途又是用什么通关的?”
赖大闻言被吓得冷汗直流,他们拿着荣国府的贴子,依仗车马上的国公府徽章在外行走惯了,哪能想起去办路引那么麻烦的东西。
林海见起到了震慑效果,这才复又问起三个丫头的来历。
赖嬷嬷和赖大正担心自己会受到责难,见林海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一不留神就露出了破绽。
母子俩同时开口,一个回答她们的卖身契忘在家里了,一个说是路上丢了,答案南辕北辙,语速又极快,说完自己都吓傻了。
林海冷笑一声,“押到堂上了还敢搪塞耍滑头,真是不知死活,你们身为奴仆,又拿不出离乡凭证,按逃奴把你们杖毙当场也不为过,非要等板子落在身上才老实不成?”
这时黛玉跟林福走到了后堂门口,她扶着林福迈过高高的门槛,向在场长辈团团拜过,才笑道,
“爹爹莫恼,这位赖嬷嬷是赖大之母,把她裤子扒了打板子,直到赖大把事件原委交待清楚,能否活下来就看她的好儿子孝心诚不诚了。”
她的话让屋里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眼前长得像玉娃娃似的小姑娘手段竟如此酷厉。
林海是了解自家闺女的,知道黛玉做不出此等残酷之事,这样说不过是吓唬赖家母子。
他之所以也跟着抽气,是担心女儿彪悍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找婆家哟。
林海跟黛玉一唱一和,句句都离不开杖毙打板子,跪在地上的几个家奴在不怕荣国府威势的人面前,就像是赤身站在雪地里,都快吓傻了。
林福见老爷并没有反驳姑娘的提议,便跑出去把当职的差役叫进来几个,小儿手腕出的杀威棒比堂中的大人更加动人心魄,刁滑如赖嬷嬷这样的都麻了,更别说其他几人了。
其中一个仆妇瘫软在地,指着另外一对管事夫妇为自己喊冤,“大人,大人,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俩口子就是负责外出跑腿的管事,这三个丫头是周瑞两口子带来的,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黛玉听说周瑞也来了,就打量下面抖成一团的中年男女,男的长相普通,属于丢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那种,女的皮肤白净,细眼弯眉,即便年纪不轻了,也能看出几分姿色来。
她心说这次出场的人物还挺全的,不仅有在荣国府只手遮天的赖嬷嬷母子,还有王夫人的心腹陪房。
丫头既是周瑞找来的,这件事就很有可能不是老太太的主意,而是王夫人的手笔,可那封来信又要怎么解释呢。
同知齐大人冷笑一声,“不知道这三人是谁,你们就能把她们从中京带到济南府,还敢把人往官府后宅里送,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仆妇的丈夫见官老爷恼了,立即为自己申辩道,“大人容禀,周瑞是我们太太的陪房,他做的事连大总管都默认了,我们夫妻只是府里的小人物,哪有胆子质问。”
齐大人看向林海,据他所知荣国府的老太君可是还在的,儿媳妇的陪房还能压制住大总管不成?
林海用手沾上茶水,在桌子上写了王子腾三个字,身边几位大人见状,眉头全部皱起,更加认定今天的事不简单了。
这三个丫头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即使跪在堂上依旧眼珠乱转不肯安分,平白无故的王子腾把三人送到林家做什么?
林海冷笑一声,看向周瑞夫妇,“你们是自己招出来,还是想尝尝杀威棒的滋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