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了许多年的道歉。◎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因为大家知道,问题的答案毫无争议,只有三个字。
——不可能。
与项简对上视线,时敬败下阵来,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敬那来时整整齐齐的西装,此刻也多了不少的褶皱,就像是他的内心一样。
有句话说得好,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在今天之前,时敬活得这几十年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述情障碍这个词汇,项简刚和他说的时候,他不以为然,什么障碍不障碍的,能对日常生活有多大的影响,时翊不活得好好的吗?还得了年轻影帝的头衔。
而在刚才,时敬第一次意识到,如果一个人连自己和他人的情绪都无法感知,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无法感受到别人的厌烦嘲讽,生活中必然受尽挫折;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欢与爱,身边注定没有交心之人。
在无数正常人之中,这样的人,活得有多孤单?
讽刺的是,他们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孤单。
时敬和魏海莲的脸色一变再变,项简全部都看在眼里,她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淡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不需要你们的任何东西,钱、迟到的陪伴,都不需要,我只希望你们能对时翊道个歉,以父母的身份。”
时翊瞳孔微缩,他呼吸变快了些,完全没想到项简是为这来的。
时敬下意识抬起头来,他的表情似乎在发出疑问:凭什么?
项简猜到他未说出口的话,面无表情的说:“凭你们作为父母生而不养,凭你们让他儿时抑郁留下并发症,他的病拜你们所赐,凭你们现在都幸福快乐地活着,只有他孤独一人,如果你们需要,我能说出几十条,请问,你们想听吗?”
当然不想。时敬在心中回答。
只是短短几条,就让他羞愧难当,真正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因项简的话而动容,何况时敬并不是,他只是因为性格古板,又加上跟魏海莲的不和,种种原因才对这个大儿子感情不深。
如今被一个黄毛丫头劈头盖脸地一顿教育,如果是按照时敬的脾气,早就掀桌子了,可此刻他不仅没有恼怒,还无法反驳。
时敬强硬了一辈子,不愿承认心里的感觉是愧疚,他起身离席,手中拿上了项简给的资料。
临到门口的时候,时敬蓦然停下脚步,他背对着屋内的人,长叹一口气,哑着嗓音说出了一句话。
“这些年,辛苦你了。”
说完,时敬不再多言,离开了包间。
项简没再阻拦,虽然这不算是真正的道歉,但她知道,时敬那个性子的富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
魏海莲没有跟时敬一同起身,她从兜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细细的烟柄夹在两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