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主导,以自我为中心。
谭琅离开会诊室的时候,念叨着医生的评估,并不完全认同。他做人老板的,不去主导,难道要别人来主导他?
离开主楼去取车的路上,他又看到那名女病友,站在远处临湖的草坪上画画。他过去看她这次画的是什么。她画了一幅新的画。
仍是先画海,再用红色乱涂乱抹。跟上次相比,这次红色还没铺多少,他得以看到更多的海。蓝色的海面泛着五彩的磷光,像是日出的光景。
她对着胡,画着海。
看了一阵后,他说:“你给我画朵铃兰花,我就带你去看海。要白色的。”
她对着画布发起呆来。
在谭琅以为她听不到自己说话时,她换了一支新的画笔,粘上白色颜料,轻轻几笔,就在鲜艳的红色上面画了一朵铃兰。
画得相当不错。
寥寥几笔就勾勒出花的形与神,花瓣边缘仿佛还有阳光投射,将花瓣照耀成了半透明的状态,让底下的红色颜料薄透而出,白色铃兰因而带了点粉色。
酒店需要不少艺术品做装饰,谭琅学习过如何鉴赏它们。他猜她应该是受过长时间的专业训练,而不是在这里随便涂抹进行辅助治疗的。
在他捏着下巴盯着那朵花细看时,女病友则盯着他看。等到他的目光离开画布,她仍在看他,他想起了自己的承诺,就转向停车场,说:“走吧,看海去。”
就这样,谭琅载着女病友到了海边。他把车停在离沙滩最近的地方,便于她等下去沙滩踩水什么的。
她下了车,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海,看了几分钟,眼泪就毫无预警地滑落下来。谭琅意识到了麻烦,这女人精神有问题,他不应该随便带她出来的。
“海看过了,这就回去吧。”他轻声提议道。
女病友却坐了下来,抱着膝,对着海面呆滞着表情。谭琅怕进一步刺激到她,只能站一边等她情绪平复。等到她脸颊的泪渍风干,他站累了,也坐下来。
远处的沙滩上,一些人沿着海岸线漫步。也有些父母带着孩子,大人站那聊天,看着孩子玩沙子。也有些人追逐着浪花,随着潮起潮落前进或后退,浪尖的阳光在他们脚边跳跃。
两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任由海风带着时间从他们身边静静流淌而过。他忽然觉得,这样放空脑袋发会儿呆,无所事事也挺好的。
“她醒不来了。”
“什么?”
女病友忽然呢喃了一句,她的话太轻,被风卷走太多,以致于谭琅听不真切。她笑了笑,笑容承载了许多凄凉,谭琅觉得还不如哭来得好看。见她回到车里,他也坐进去。
回到疗养院,女病友歪着头睡着了。不到半天的行程似乎已耗尽她的精神,缩在座椅里的人儿看起来十分柔弱,他不忍心叫醒她。等了会儿,又担心她着凉,叹了口气道:“好吧,美女总是能获得优待的。”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出来。
此时的疗养院里面,谭琳正急得抓狂。院里通知她楚尹稚不见了。她都不敢告诉楚冉,只能问疗养院的人尹稚可能去了哪里。疗养院占地宽广,能动用的人手都在树林里搜索,连湖都搜了一遍。等到她想寻求更多的支援时,谭琅抱着楚尹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