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龙章宫内殿,万礼砰地一声跪下,放下宫灯,双手呈上那封密信,头低垂于地。
“国公府的府卫再三叮嘱,必须交予陛下亲阅。”
容岑接过,两指相夹,轻轻摩挲几下,却没拆信的动作。
她另一只手倚在榻边案几,指尖捻着无意在案几上摸到的棋子。
想来应是某次夜商政事时同小皇叔对弈所遗留的。她不喜欢别人乱动寝宫的物件,平日里也就万礼能近身伺候。
而万礼,没有她的吩咐,自是不会随意收起她与摄政王下至过半的棋局。
这盘棋零星布落,棋子乃玉制而成,两人对弈厮杀,只剩下残局。
“陛下?”
万礼低声道,“可要点灯?”
容岑思绪这才又回到信国公的密信上。
“那就……点一盏吧。”
她同样低声回道。
估摸着时辰,肖廉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
万礼找出火折子,将临近榻边的那盏灯点上,一星火光照亮床榻。
红黄烛光摇曳,容岑清泠的脸被照映出几分罕见的暖色。
她单手撕开封口火漆,骨节分明的手指抽出信纸,微微动作将其抖平展开。
两行字显现在眼前。
“江边鸟。”
“天下虫。”
毫无条理的六个字,乍一看,多少有点不明所以。
容岑感觉耳边有人呼吸喷洒的气息略过,还未侧头去看,肖廉的声音就适时响起。
“陛下,这写的几个意思?”
见肖廉已至,万礼默默自觉行礼告退。
容岑将纸沿着崭新的折痕叠起,原样收进泛黄的信封,搁置案上。
不答反问:“怎么样?信国公如何说?”
“信国公说,他特别关注了阮珩。南下途中阮珩一路都十分正常,跟在他身边一起发放赈灾银粮,两人一同救灾济民,几乎是寸步不离。”
“直到抵达岐州,阮珩开始单独行动,经常趁夜外出,还很擅长隐匿身形,信国公派暗卫盯着他却悉数被甩。因而也不知阮珩到底是约了何人相见。”
“那段时间阮珩怪异得很,最后又自请暂留南境。”肖廉指了指案几,“这信正是信国公回京前夕阮珩托他带回来的。”
容岑若有所思地扫了眼那纸信封,神色不明。
两个毫不相干的短句,看似需要破字谜,谜底不出意外是“鸿”和“蚕”字。
阮珩想向她传达什么讯息?
与“鸿”相关的她暂时没想到,与“蚕”有联系的倒是有。
岐州、炎州两州低山环绕,不利农耕,养蚕缫丝乃民生之本,因天降暴雨肆虐成灾,致使春蚕难活,百姓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