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骞唉声叹气状。谁能想到,在他层层残酷的家主选拔赛中脱颖而出的会是这样一个病秧子呢?
容岑发问:“不知孟宗子顽疾是因何所致?”
“这……”孟骞嗫嚅,“犬子自小在老家乡下调养身体,近些年才被接回京都继承家业,他不会讲官话,一口浓重乡音恐会冒犯陛下和两位殿下,故臣让他闭口不言,还望恕罪。”
不会讲官话?一口浓重乡音?
容岑心觉好笑,上次孟阳进献凉州策说得那可是顺顺溜溜头头是道,她不免生出逗弄之意:“不知是在何处?”
“寓……不不,是在绥(suí)州,臣的夫人娘家就在绥州,犬子便被托付到了外祖家。”
“绥州?”容岑细嚼二字,朝孟阳轻挑眉头,“朕怎么记得孟宗子说是在凉州长大的呢?”
孟阳毫不畏惧地回视,“陛下记错了,阳并未说过此话,阳只是曾去过凉州。”
他的官话极其标准,咳疾好转后声音越发悦耳好听,一开口就狠狠打了其父的脸。
“哦,去过。”容岑颔首,玩味般笑看他的双腿,转而语气锐利,直道:“孟宗子是被人推着轮椅去的吗?”
人参公鸡,很损了这话。
按理摄政王不该当着外臣的面给皇帝给下脸,但他还是出言制止:“云期,不可无礼。”
“孟宗子勿怪,陛下并无恶意。说来也巧,本王库房恰有一件机巧之物,正适合孟宗子。”摄政王命人去取来,自己又接着介绍,“孟宗子出行不便皆是因为身边离不得人照顾,京都广传宗子盛名,却鲜少有人亲眼见过。有了此物,宗子便不必整日在家与书为伴,将它安在轮椅上可双手控制着自由出入,且有一副拐拄着,宗子也好独立参加各府名宴,一睹盛州风情。”
这就更损了。不愧是摄政王,嘴一张一合,那些梅花宴桃花宴、踏青宴纳凉宴、秋菊宴冬雪宴之类的,孟阳不去也得去了。
棋局布得如此大,执棋者也别再想当个局外人。
“正巧春耕后不久就有桃花宴,宗子不若就选在那日在京都世家面前露个脸,也好为孟氏铺路。”
摄政王一句话就戳中长颐侯的正心。
“是是是,多谢陛下和摄政王殿下的美意,臣一定让犬子去!”
孟骞捣鼓着儿子的胳膊肘,示意他赶紧回话。
孟阳的视线隐晦却又直白地定在最上方那人身上,容岑正侧头不知与摄政王低语着什么,过了几息他方收回目光,复又盯着自己那双不良于行的废腿上,语气不明:“阳谨遵圣命。”
容岑才缓缓道,“多亏宗子的凉州策,与西凛兵戈相见才得以大获全胜。此番召见便是为此事,宗子想要什么封赏?说来让朕听听。”
话不能说满,她得斟酌斟酌,要不要应允。
孟骞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求什么赏赐,结果一听,陛下根本不问他,直接跳过他问他儿子去了。
孟阳侧眸扫了眼拼命向他挤眉弄眼各种示意的孟骞,勾了勾唇,讽刺意味十足。
“陛下,大胜之事功在众将士不在阳,阳受之有愧。陛下不若等军卫班师回朝,对他们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