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叟猜到林隐心思,故意慢条斯理的摇头道:”不难受,我老人家一点也不难受。他们说话的地方离这儿才几十里远,我老人家想听自可以听个真切。”
“可我却什么也听不见啊!”林隐道:”不如你将他们说的转述出来,也好让我晓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钓鱼叟蹲在山巅上,皱起眉头道:”不是我不肯,施展‘闻风动’的法门跟用‘传音入密’一样都是耗气力的活,我老人家又没什么好处,这个——”
林隐闻弦知意,心中暗骂这个老头趁火打劫,嘴里连忙应道:”您老人家帮我们这个大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您是不是?这两天若八斤再来了,便叫他下次多带几样您喜欢的好菜,我再亲自去翠玉潭捉两条活鱼过来,也省得您老干看着不敢吃如何?”
钓鱼叟心中一百个乐意,可嘴上却道:”谁不敢吃了,我是给上任戒律峰峰主面子!”
不过嘴上是这么说,却听钓鱼叟似模似样地,模仿起那殿中老者的声音说道:”两位真人,我东海天沙岛素来与正道交好。为了门下几个弟子私斗之事,原也不该如此登门论理,伤了两家和气。
“可那卫浩然卫师侄打伤我天沙岛数名弟子,其中还包括我的独子,原本只算是他们学艺不精,怨不得人,这些也都罢了。但千不该万不该,他还掳走了我师妹的爱徒白侄女,这可就让我无法跟蔽派上下交代了。
“如此万般无奈,我等才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不过顾念着两家之间的交情,也不希望将事情弄大,所以才先找若虚真人求教,不想还是惊动了元殊真人的大驾。”
这书生模样的老者正是天沙岛现任掌门古游通,他膝下一子古渊,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如今卫浩然将人家独子打伤,看来这个祸事看来闯的还真不小。
林隐哼了声冷笑道:”说的好听,若真是如此,为何要兴师动众拉上一大帮人来,还有什么上清观的,这又算什么?还挑了这么个时候,不就是看现在凌霄宗正是薄弱之际吗?这老东西当真狡猾!”
元殊真人阴沉着脸,徐徐说道:”若真如古师兄所言,那卫浩然无理伤人在先,劫掳少女在后,凌霄宗断无容他之理!但直到现在,我们所闻皆是旁人转述之言,毕竟是一家之言。在找到卫师侄,双方对质以求出真相前,尚恕贫道不敢妄下定论。”
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方正得体,那姓古的老者一时也挑不出毛病,然而身旁的中年妇人却突然怒道:”这还要什么对质?难道我几个师侄身上受的伤,不是真凭实据吗?我古师侄与那个卫浩然素不相识,又为何要诬陷?我的弟子白莲至今不知去向,定已被卫浩然那狗贼给害了!他闯下这么多祸事,你们凌霄宗居然还要包庇,真叫人心寒!竟然还让那姓林的白毛鬼去祸害我们天沙岛,真是欺负我们东海没人吗!什么叫不敢妄下定论?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妇人的话尖酸刻薄,听的林隐心中火起,又教林隐忍不住莞尔,因为这是他第二次听别人骂林听雨白毛鬼了,也不知那家伙到底做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元殊真人眉毛一耸,正颜道:”宝相夫人,凌霄宗虽不敢以正道牛耳自居,却也晓得恪守门规。贫道方才已经说过,只要卫浩然真犯了其中任何一样,本派绝不容他!”
这时,那来自上清观的干瘦道士冷冷道:”如此甚好,就请元殊真人交出卫浩然,我们当面对质就是了。”
元殊真人摇摇头道:”他不在。”
“他不在?”宝相夫人嘿嘿笑道:”你当本夫人好骗?他闯了偌大祸事,不赶快回山求得你们出面摆平,又能去哪儿?堂堂正道牛耳,什么时候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钓鱼叟转述完脸上早气的通红,忿忿不平道:”这个妇人恁的嚣张,我老人家真该赏她老大一个刮子。”
相较于钓鱼叟的气急败坏,大殿里的其余人却是面无表情,只把这宝相夫人当成个气急撒泼的妇人罢了。
元殊真人淡淡说道:”宝相夫人如此言语,未免武断,贫道与掌门师兄、诸位师弟师妹,绝不敢以本派千年清誉做儿戏。您也不必大动肝火,无端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古游通忍不住问道:”既然卫浩然不在,不知贵派林听雨林真人现下何处,我等也可先问问他为何不问缘由就找上门去说我等欺侮了卫浩然,也可问问他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又骂我天沙岛是那龟壳里的臭虫,仗着祖上的隐蔽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他这话听起来是退了一步,可是找上了凌霄六峰之一的峰主,岂不是更加得理不饶人。
只是他这话里说出的事却让闻者不由赧然。
林听雨怎么那么骂他们,谁听了不生气?
元殊真人满含歉意地道:”抱歉,林师弟有要事,也出去了。”
宝相夫人不依不饶,”当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我看那姓林的知道我们要来找麻烦,早一步躲出去了吧!”
“他会怕你们?”许仪容轻声哼道。
这么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无异于引动宝相夫人心头怒火的热油,当即便见这妇人要发作。
好在一旁的古游通一把将其拉住,好生劝诫了一番。
“那么若虚真人呢?”
古游通淡淡问道。
林隐冷笑,这古游通终于开始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