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水滋养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有功于万物而又甘心屈尊于万物之下。正因为这样,有道德的人,效法水的柔性,温良谦让,广泛施恩却不奢望报答。
这不正是安善若的德行吗。
随欣再次看向全场时,发现坐在会场边的丁幼安正聚精会神地投入了进去,只是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焦灼,和她平时软萌放松的神态完全不同。难道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太紧张了?
随欣没有多想,沙龙会还在进行中,她要随时留心会议的进程,与会场服务人员沟通做好后勤工作。
九点四十分左右主题沙龙会终于接近尾声,只见安善若站起来做最后的总结和期许:“……希望大家学会认识自己的原生家庭印记,和家人一起读懂情绪、行为背后想要表达的需求和“秘密”,看到自己并关注自己的内心,希望大家最终都可以实现助人、自助,活出本自具足的生命状态。”
会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主题沙龙会圆满结束了。随欣忙走过去把开会用的资料和手提电脑收起来,又把刚才去车上拿的外套递给安善若。
安善若一边接过衣服,一边回应围过来的人们,每次沙龙会结束后,仍会有一些人就自己的具体问题请教咨询他。
真正结束时已经十点多了,工作人员将他们三人引领到不远处的休息室,拿出一直保着温的饭菜。这个时候随欣才觉出饿来,她招呼丁幼安过来吃饭,把清淡的菜挑给她。这段时间两人同在食堂吃饭,已经形成了默契,丁幼安口味清淡,每次打完饭,随欣都把幼安爱吃的菜夹给她。
同桌吃饭的还有主办方的两个工作人员,安善若边跟他们聊着今晚的活动,边打开餐盒把排骨、虾仁和牛肉挑出来放进随欣的餐盒里,随欣明显没反应过来,睁大眼扭头看着他。
而安善若却丝毫没有回应,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和主办方继续说着话,不时还顾着随欣帮她倒水。
丁幼安在旁边把一切看在眼里,低头抿嘴笑了。
回去的路上,丁幼安在后座睡着了。安善若开着车,对坐在副驾驶的随欣说:“累了吧,你也睡一会儿。”
随欣用头画着“米”字活动颈椎,开口道:“没事儿,陪你说会儿话,今天这么忙,下午又打了球,真怕你开着车打瞌睡,我还是执行好副驾驶的职责吧,”她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接着说,“安老师,我才明白车子座位的叫法为什么这么安排,你看,汽车的前排座,左侧是驾驶座,右侧是副驾驶座,司机后面的座是贵宾座,副驾驶后面的座是秘书座。
副驾驶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有职责所在的,不能像后座一样上来想睡觉就睡觉,想干嘛就干嘛。而是要辅助司机好好开车,提醒司机注意行驶安全,不要打瞌睡,避免事故……”
安善若脸上浮现出放松的笑意,他扭头看了一眼随欣没说话又转了回来目视前方,他不觉松了口气,这一天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去哪里都带上随欣,习惯了在空暇时间听她各种有趣的言论,累的时候他不自觉地会在人群里去找寻随欣的身影,有时一个对视好像就能让他放松和踏实。
“安老师,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过年你一般是怎么过呢,回老家吗?”随欣随意找着话题。
安善若稍顿片刻回道:“老家没什么人了,有几年不回去了,我这几年都在杭州过年,年夜饭在程教授家吃。你呢,回北方吗?”
随欣应着:“嗯,和我发小一起开车回去,他也在杭州。”本来她是想做动车回去的,可路万财非要租辆车一起开回去。
安善若哦了一声,慢慢点了点头,随欣看着他忙跟了一句:“我初三四的就回来了。”说完她立时觉得有点尬,心想,干嘛呢她这是,好像要急着表达什么似的。
安善若像没有察觉似的,微微笑了起来:“好啊,杭州过年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动,像市集灯会、打铁花、游园会……你回来了一起去玩。”
“真的吗?”随欣兴奋地望着他,以前她作为心理疾病的患者,还在咨询期时,过农历新年的时候,她会早早编辑好一条发自内心的祝福信息,等到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发给安善若,望着满天的烟花,她不止一次地想像着身在远方的安老师正在做什么,是怎么过年的,他的身边谁在陪伴。
她还从来没有跟安善若一起过过年,这会儿不由就憧憬了起来。
手机铃声从后面响起,明显吵醒了睡着的丁幼安,只见她犹豫了好久,最后可能是碍于安善若和随欣,接起了电话。
“爸,我现在在外面,等回宿舍了给你……不是,不是在外面玩,是跟着老师出来参加活动了……”她尽量压低声音,“我说了很多次了,过年我不回去,在学校过……”
尽管丁幼安用手捂着手机,但仍挡不住对面的大嗓门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声音急躁又严厉。
丁幼安窘迫地抬眼看向前座,急急慌慌地说了一句先挂了就挂断了电话。
随欣和安善若对视了一眼,回过头轻声询问:“幼安,没事吧?”
丁幼安看向随欣,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安善若,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小夏姐,我爸想让我回去过年,可我要留校积学分,我还找了份辅导高中生的兼职,他不太同意,跟我吵吵了几句。”
“哦,那好好跟爸爸沟通一下啊。”随欣说。
丁幼安应了声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