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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晚饭是爷爷奶奶做的，取了柴火堆上的腊肉，攒了许久的鸡蛋和上次秦雪冉离开前抓的那些鱼都被腌好存起来了。

吃饭时奶奶一脸心疼觉得孩子在学校饿着了，都瘦了于是一个劲地给她夹菜，碗里冒尖了才依依不舍收回夹菜的手。

贺聿之则被爷爷拖着一起喝了两杯，一喝酒人就话多，爷爷抓着贺聿之问：“小贺是做什么的啊？”

贺聿之喝下一口酒，回答道：“当兵的。”

爷爷拍了拍贺聿之的背道：“当兵好，我当年也是当兵的，还有照片呢，老婆子我照片给收到哪里去了？”

奶奶嫌弃道：“别老逮着人就炫耀了，小贺是团长比你当年官儿高得多了。”

爷爷不赞同看了奶奶一眼：“我们当年的跟他们现在可不一样。”

奶奶没管老头子的抱怨转而问贺聿之：“你多大了啊？家里咋样？结婚没？觉得我们冉冉怎么样？”

“我们年纪大了，跟这孩子虽然认识不久，但确实打心眼里喜欢，就想她能有个好归宿嫁个好人。”

‘好归宿’贺聿之听着这话脸都臊得慌，但他放下筷子坐得端正看着爷爷奶奶说：“我家里长辈不在了，每个月的工资都可以上交给冉冉，我一定能对她好的。”

秦雪冉趁老两口不注意瞪了贺聿之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但老两口听了他的话却很满意，爷爷又给他的杯子斟满了。

喝到最后爷爷被奶奶强制下桌，拖回房间睡觉去了，又折回来给贺聿之在火房开了张床就回了房间。

一张桌上秦雪冉也不免喝了两杯，贺聿之喝得多但此刻眼神依旧清明。

“贺聿之，你看过张爱玲的《半生缘》吗？”秦雪冉坐在对面，旁边晃动的火光照得她的半边脸都映在融化的暖黄里。

她显然也不是在等贺聿之的回答，她又接着说：“曼桢最后对世钧说‘我们回不去了’十多年的感情，彻骨的爱，但在缘份的影响下不愿意也只能分开。”

“我们也没有缘分，我曾经是爱你的，或许你也爱过我，可我们没有相爱过，我好像将爱赋予了太多意义，渴求的太多，现在才发现我自己也能好好生活，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真的很自在。”

“我的生活充实，未来充满了希望，我从朋友身上从爷爷奶奶身上找到了爱是什么模样。”

“我们的缘份枢纽只够绑住我们三年，希望下半生你我再无交汇。”

话落燃烧的柴火发出‘噼啪’的一声炸响，像为一个曾经彷徨彳亍的女人幡然醒悟而欢呼鼓掌。

贺聿之从秦雪冉开口的第一句就一错不错的看着她，眼里满是缱绻的爱，或许他早在秦雪冉第一句沙哑疲惫的声音里就听出了自己即将被宣判死刑的预告。

贺聿之的前半生也没人教他如何去爱，对自己心意的察觉太晚。

他对秦雪冉曾经的伤害就像镜面上细密的裂痕，或许不足以让它整个崩盘，但只要在之后的某一刻承受了一股冲击就能让它变得粉碎。

贺聿之压下喉头的苦涩，再开口时是得体的回答：“我知道，道歉的话你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我也是陪你来这儿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漠视就是一把凌迟的钝刀子。”

“我明天离开，希望你以后遇到的爱都热烈，更希望以后你不依靠别人的爱也能稳步向前，铮铮不屈。”

贺聿之说完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交给了秦雪冉。

翌日清晨，贺聿之出门时天边阳光熹微，山间还弥漫着一层雾气，树枝挂满了白霜，他转头看向院门，房门依旧紧闭，秦雪冉没有来相送。

听到院门合上的声音秦雪冉转头看向窗外，后院的橘子树依旧茂盛，即使在冬天也依旧一派生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