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上官云的话对大家来说只是个引子,张七的话才代表着正题,这种心理谁都明白,这就好像两人发生争执,忽然来了一个调解员,当一方发现此人是另一方的亲戚朋友时,他一下就下意识的得出一个结论,这个调解的结论是不公正的。
这是一种人类对自己预期结论的下意识反应,作为二世为人,张七更明白这种心理的存在,所以如果他一旦顺着上官云的话往下说,对于他们来说就相当于实现了他们的心理预期,就算张七不说,他们也会以为事件的真相就是张七串通圆桌会,借助天下大会实现吞并天下行会的意图,无论这是不是事实。
可是,如果张七为了摆脱这种结果而直接否认上官云的观点,那就相当于截断了自己计划的后续发展,无异于自断后路,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即肯定上官云的观点,又提出一个全新的主张,这样就把他们的心理预期带离原先的轨迹,从而生出另一种心里结果。
“诸位且听孤一言。”张七举手示意大家冷静一下,然后认真说道:“上官会长的真知卓见孤十分敬佩,但行之极难,从刚才金盟主和老宫主及诸位的发言中孤得到启发,倒是另有一方案即能避免上官会长的建议之难度,又能符合上官会长的解决问题之道。”
众人听到这里,被张七的语气和内容提起了兴趣,从之前的下意识转换到一种全新的期待,张七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第一步走对了,便决定进一步巩固他们的认知,再发表自己的看法,便续道:
“龙生九子,子子各异,况且人乎?行会的成立标志着不同志向和性格的人聚焦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各有特色的行会,比如情义至上的天下盟,热血果敢的布拉宫,独立低调的圆桌会等等,如果强行把这些行会合而为一,其结果只能是加剧摩擦,引发新一轮的人类战争,诸位以为然否?”
张七的话引起众人的一片赞同,他们之前被上官云的一番话直接带偏,以为张七是借天下会施压兼并,但张七刚才的表态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是。”张七顿了一下,道:“诚如上官会长所言,面对强敌入侵时,我等若还一味心存门派之别,刚人类危矣,原本矛盾之事就在刚才诸位的发言中,孤得到了一个启示,现说于诸君听之。”
“我沙城虽立于诸行会之上,但只愿成就霸业,却无帝业之念。”
“何为霸业?何为帝业?”老布拉疑惑道。
张七朗声道:“帝业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无二主,国无二会。霸业者,号令所出,莫不从之,号令所入,各自安好,战时一体,休时为兄。”
话已至此,大家此时也都明白了张七的意思,沙城想要的是霸业,而不是帝业,帝业是想兼并全天下的行会,成立一个总行会,张七任会长,一言而决,这也是大家都不能接受的结果,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解散这创立悠久的行会,违背先祖的意愿,于情于情都无法接受。
但这霸业则不同,张七说的很明确,不用大家解散各自的行会,只需成立一个联盟,一旦发生战争,所有人都必须听众联盟的调遣,但平时他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受联盟钳制,这样一来既解决了上官云所说的各自为政的问题,又解决了大家不愿解散行会的难处,可谓一举两得。
直到此时,梅月和老布拉两人总算明白张七当初所指的要支持他的意思,原来张七是想组织一个联盟,这确实和他当初保证的那样,并未伤害行会的根本利益,反而对天下人类有着积极作用,作为行会大佬,他们还看到联盟有着其他作用,比如解决行会之间的纠纷,以前没有联盟的时候,谁都不服谁,有旦有纠纷,只能依靠拳头解决问题,因为无论是叫三大行会里的那一个主持公道,大家都不服,谁也不敢保证它会向着那一边,但联盟就不同,它的地位本就在各行会之上,调解的公信力最大,这样一来可以减少很多人类之间的内耗,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想到这里,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出声:“我等愿遵霸业!”
这对于其他行会来说,好处要比三大行会要大的多,如果说之前他们受到三大行会欺负的时候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天下没有那个行会敢帮他们主持公道,但如今不同,一旦有了联盟的存在,即使是三大行会也不敢随意欺凌,继两人之后纷纷表示赞同,至于圆桌会就更不用提,他们本就是发起人之一。
在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之后,人老成精的金盟主率先高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霸业,那自然当选出霸主以正天下,我天下盟愿尊杀神陛下为天下霸主。”
金盟主这招倒是聪明,就算他不说,大家的心里都明白,这天下霸主之位除了张七,谁人愿服,就算抛开所谓的实力,张七如同天外流星横空出世,与天下行会均无直接关系,选他最为公正,金盟主的这个提议无非是为天下博得一个首倡。
老布拉见状心中暗叫一声可惜,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被金盟主抢了个先,但他也不甘示弱,连忙第二个表态,老布拉这一开口,大家连忙纷纷表示尊张七为天下霸主,竟无一人反对,这倒成了玛珐大陆上第一次出现人类有如此共同的意愿。
张七双手高举,站直身体,众人见状肃立,立时鸦雀无声。
“孤多谢诸君抬爱,若无谦让,便有推脱责任之嫌,吾辈一腔热血,当报之于天下,如今玛珐大陆狼烟将起,孤当尽献所有,与诸群共战天下,如何?”
“赞、赞、赞……”众人高喝声不断,一时间现场气氛被点至高潮。
清了清嗓子,张七缓缓道:“立盟之事虽定,但却非只是治标之法,绝非治本之策。”
“盟主此言如解?”既然众人一致应允,称张七为盟主自是理所当然,老布拉适时而问道。
张七静静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又岂是治本之策?”
“诸君可知雨天当如何自处?”张七淡淡说道,似问非问,又似喃喃自语。
“雨天?或撑伞遮之,或进屋躲之。”梅月上前应道,便只是应了张七的话,以免这话到中间尬住。
张七自嘲的苦笑了一番,“自当如此,确非理当如此,若不愿被雨侵袭,而采取此策,实属下策。”
张七的话让众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在这讨论人类生死存亡大计之时,却莫名其秒的讨论起如何躲雨,莫非这其中还另有说法不成?
“诸君若仍想着除避和遮之外,另有何法挡雨,实则大错特错,大错特错,大错特错!”说到最后,张七的音量越提越高,惊的众人面面相觑,从天下大会开始至今,便是到了最重要的立盟之事,张七都未曾有如此失态,如今却在一个小小避雨上如此失态,心中着实不解。
“你们大错特错,错就错在不该一味避之,伞虽然帮你挡住了雨,但却遮住了你的眼睛,让你看不清外面的世界,让你看不到事情的本源,你让无法思考事情的真相。”
张七愤怒的站起身来,“正确的选择是扔掉伞,拆掉屋,让一切阻挡你视线,阻止你思考的东西彻底消失,然后站在大雨中,感受大雨的侵袭,昂首天问,老天,为何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