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子还没一钱重,风若大些就能吹跑。谁会专为了这粒银子回来?没听那衙役说吗?他在百花楼定了酒席,那可是京城最贵的青楼。
桑子楠不禁哑然,却没反驳她的话,只转而询问:“刚才你说‘不对’,是何意?”
桑落道:“若是同行下手,自然是要挑伯父在时,去乱葬岗抬具尸首回来,往门前一放,岂不是更有效果?”
穿越前,那些医闹都是这样做的,他们针对的一定是医院,而不会针对一个小医生。
她继续说道:“今日伯父不在,偏生又是我坐堂第一日。‘豁牙’揭发的是我,就算我从此不坐堂了,也影响不了医馆。”
桑子楠觉得颇有道理:“难道”
“马车上的人,是冲我来的。”桑落抬眸看向那巴掌大的小窗,恍惚间又看到那几颗晃动的赤金香球。
马车里坐着的,定是一位权贵。
而她,得罪了权贵。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这个时代,上位者如神祗。
她是下九流,是女子,是他们眼中最卑微的那一粒尘埃。
是谁?
是谁想要吹一口仙气,就将她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你说,你能惹着谁?”桑子楠想不通,桑落醉心行医,认识的人少之又少,哪有机会惹这么大的祸事?
“不知道。”
桑落裹着干草、闭着眼缩在角落里,仔仔细细地回想这四年来所有接触过的达官显贵。
爹是公门指定的刀儿匠,接触最多的就是宫里的内官。切了那么多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在宫中贵人跟前得脸的。莫非她跟在爹身边做事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哪个内官?
旋即她又对自己摇头。
即便得罪了,也不应该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更不可能知道她是爹捡来的女孩儿。
爹从未对外人提起过她的身世,而此人却了如指掌。
一定是桑家熟识的人出卖了自己!
只是,不知这人又要置她于何种地步,要命?还是要财?
为今之计,要想法子先从牢狱中脱身,找出这个人,剐下他一身皮来,否则如何对得起她这四年的苦心经营?
桑落的指尖捻了捻那豆大的银光。
她绝对不是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
再渺小,她也是一粒困在夹缝之中的碎银子!
没多久,如桑落所料,那名衙役又折返回来。
他花了好些银子在百花楼置办酒席,却被那位爷拒了。酒席定钱是回不来了,想想就肉痛。心中火气大得很,举着黑黢黢的鞭子挨个牢房抽。
到了桑落的牢房前,见桑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无可挑剔的乖觉,他心中火气也没有发作的由头,便想起那一粒碎银子来。
损失那么多,总要补点回来。
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还未待他举起鞭子恐吓,桑落就双手捧着那一粒绿豆大小的碎银子,举到他面前。
“还算懂事。”他哼了一声,抬起手正要取银子,不料,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