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凌晨一点)刚过,游击郭炳峰带着两个千总徐均浩和曾勇武以及六百来号人马悄悄地集结起来,等到同为游击的陈喆过来汇合,兵力已逾千人,规模不容小觑。
参将索岩之前因为贪墨军饷,被孙应元打了二十军棍,怀恨在心,此仇等不了十年,立刻就要报,今夜不把姓孙的弄死,就难解心头之恨。
“大人,咱们怎么办?”
事关重大,游击郭炳峰和陈喆都要听从上司的命令。
“先把人救出来,顺便灭了姓孙的,然后打进城去!”
索岩对那几个候斩的是没什么兴趣,但其中一个是属下的外甥,所以还得救人。
“……攻城?”
陈喆顿时愕然,他们五军营虽然配备了火炮,可数量远逊于全火器列装的神机营。
京城城墙又高又厚,光凭本部的这点火炮,加上这千八百号弟兄,想要攻破真是痴心妄想。
见到两人都面带难色,索岩不以为然地冷笑,借着月光,透露出一个消息:“本将在城内有内应,只要人马一到城下,立刻开门!当下首要之事便是先砍了姓孙的,给老少爷们出口恶气!”
按照分工,勇卫营保卫内城,京营负责外城,也就是掌握着广宁门、广渠门、永安门、左安门、右安门这五座城门。
若是有内应帮助,攻进外城倒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至于内城,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上司还有内应呢。
丑时二刻,也就是大多数人睡的比较死的时候,城外京营里有人忽然大声疾呼……
“不好啦!营啸啦!”
“杀人啦!快跑啊!”
“疯了!疯了!抄家伙啊!”
“快上……”
不同于真正的营啸,这次是有组织有目的的“营啸”,虽然能够听见人喊马嘶,可在发生营啸的地方看不到任何形式上的慌乱。
士卒们早就起来拿好兵刃,有条不紊地抱着发财梦,等待上司下令,便可以将孙应元所在的总督大帐团团包围,发动猛攻。
“索将军,怎么回事?”
前来查看情况的总督亲兵见到未经允许,索岩统率的本部人马便已枕戈待旦,在警惕之余,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没事!没事!能有甚么事?”
索岩微笑地回应,神情自若,对方全然看不出破绽,然后不经意间轻轻的一摆手,手下立刻突施冷箭,十米开外的目标中箭落马,余下的几个人没等拨马跳跑,也都被射成了刺猬。
想着虽然上了药,可还在火辣辣发疼的屁股,索岩转身对周围的士卒开出悬赏:“弟兄们都听好了,孙应元自打来了就跟咱们弟兄过不去,非打即骂,还要砍了六个弟兄。既然姓孙的侍宠而骄,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咱们就不让他多活一天,是爷们就不能让姓孙的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谁给本将宰了姓孙的,就能领到一千两银子,都给我上,让姓孙的知道咱们弟兄的厉害,什么狗屁总督,都特么是吓唬人的物件!”
随后向郭炳峰和陈喆一使眼色,两位游击立刻会意,跟着在旁激励手下士卒,大家都是文盲,又没啥见识,很快就认同了上司们的观点,被鼓动地群情激愤,暴怒不已,姓孙的坏了规矩,残暴不仁,那就别怪大家翻脸无情了。
出襙点名都是糊弄人的假把式,姓孙的就想折腾死大伙,好向小太子邀功请赏,好处都被他一个人给占了,下面上万人累死累活,半点便宜没得着,凭什么?
我去你老木的!天大地大,爷爷最大,不管是以前,还是眼下,爷爷就不出襙,就不点名,就要领银子,你不让爷领银子,爷今晚就弄死你个龟孙!
“快点快点!清理炮膛,装药,塞炮弹!咱爷们要一炮把狗屁总督轰成碎肉,那就彻底省事了!”
“哈哈哈哈……”
“把总说的对!”
在把总的厉声吆喝下,几十个士兵笨拙的借着火把的照亮,在捣鼓三门佛郎机,虽然京营士气低迷,战力低下,可该会的都会,就是奸懒馋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