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他真正理解了为何古代大军行军一日不宜超过三十里,就拿这次来说,冬日白昼本就短暂。
部队清晨首要之事便是收拾行装,这还多亏夏国联盟已有承载力更强的四轮马车。
一顶帐篷可住四人,一班十二人需三顶帐篷,连同毛毡、被褥,需捆绑结实装上马车,连支撑帐篷的木棍也不可遗弃,大多数宿营地不宜选在林区附近,易遭袭击。
一排一辆马车,需装载十二顶帐篷,被褥无法装载,幸而全员有马,但不要以为可以骑马,行军途中马是用来运载被褥、盔甲等重物的。
夏的官兵无需自背行粮,如此想来,朱樉认为北方的鞑掳若要入侵关内,还真需一人双马才能携带如此多物品。
清晨收拾完毕,吃过早饭,便出发,中午无饭可吃,停下做近八千人的午饭,无两小时难以完成。
至下午两到三点便需停下,多数时候十二点、一点便需扎营,因水源、地形等因素,错过此处或许至夜幕降临也难以找到下一个宿营地。
短距离突袭可不考虑这些,但此次至少需行四十日,耽误一晚或许需休息两三日士兵们才能恢复。
并非在大明境内宿营地就无需布防,这一路因需避开城池,选择的都是相对偏僻之地,此时即便南直、陕东境内也是盗匪横行。
胆大的盗匪们不管你是否官军,他们凭借地形熟悉,谁都敢抢,因此宿营地也需筑寨立栅栏。
若不加强防备,地方匪盗闯入营地首先便是放火,夏经长年训练,炸营倒不会,但帐篷或军资被焚毁也是极为麻烦之事。
此次两支部队总计约六千人,朱樉又指派钟斌增派了两千辅助兵力,同时钟斌所训练的两个十磅火药营也被朱樉征用,这样一来,总人数接近万人。
以往阅读史书时,提到古代大军驻扎“连营百里”,朱樉此次也体会到了,许多营地根本无法容纳万人的规模,大多数情况下,一团和金州二团都是分开扎营,两个营地之间可能相隔数十里。
因此,他现在确信“连营百里”的说法,并非因为人数众多需要如此长的距离来扎营,而是因为地形、水源、燃料等因素,大军必须在如此长的距离上才能安顿下来。
而且,行军是一件极其乏味的事情,最初的半个月里,两个团的官兵都是第一次深入大明的腹地。
无论官兵,起初都还充满兴趣,因为目前夏国军官大部分是北方人,南直隶的风土人情与北方差异颇大,甚至连平民的服饰都有很大的不同。
大军行军不可能离开道路,有时侦察兵会回来向官兵们描述他们所见的新奇事物。
起初官兵们行军时还有话题可聊,但半个月后的行军途中,除了脚步声、马蹄声或者命令声,大家除了偶尔咳嗽几声,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朱樉本想组织一些歌唱活动,但这是在大明境内,道路两旁多有村镇,如果平民们远远听到这么多人发出奇怪的腔调,还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枯燥的行军在经过天境后才有所改善,虽然仍旧在大明境内,但北直隶已被建奴破坏得面目全非,天境离滦州并不遥远。
因为担心被滦州的建奴掠夺,梁城所、中屯卫和滦南的大量百姓已经向天境方向逃难。
如今天境直沽、武清以及三角淀一带到处都是逃难的平民,据运输行的探马回报,天境一带有不下十万逃难的京畿百姓,钟斌正在全力组织各方抢着把这些人口迁移走。
但由于冬季水路交通中断,耗费实在太大,据说已经与漕运总兵麾下的运军发生了摩擦,这么多的百姓在陆地上行进迁移,漕运总兵担心沿途发生民变。
因此,钟斌也发来公文,向朱樉询问遇到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