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对林媛没什么孺慕之情,但外婆对于这个女儿,还是心有挂念的。林媛最对不起的就是外婆了。
姜华看气氛冷凝下来了,连忙上前,说道:“有客人来吊唁了,我们该招待客人了。”
林媛脸色缓和下来,顺势站在了姜南音身旁亲属的位置上,开始接替姜南音的工作招待客人。
少女安静地退后了一些,目光柔软地看着不远处的照片。
姜宸有心想和这个姐姐说说话,但看到她恬静漂亮的侧脸,又不敢说话了。
今天是葬礼最后一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来的客人也最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父母的故交林媛大部分都不太认得了,她只能看着那些人与姜南音致礼,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倒像是个外人一样。
尤其是,来的有几位是她都有所耳闻的大人物。
姜华有些诧异平时这些深居简出的大佬怎么会参加在苏城小镇上的葬礼,但顾及是在灵堂上,也不敢上前攀谈。
一直站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林媛回头看了一眼姜惜,见她脸色惨白,虚汗淋漓,顿时脸色变了。
“惜惜!”
下一秒,姜惜就白着脸晕了过去。于是,大家手忙脚乱地去照顾晕过去的姜惜了,又只剩下姜南音一个人守在灵堂里。
她不甚在意,换了个更宽敞的位置垂手站着,天际乌青一片,轰隆声响中,一场大雨如期而至。
雨点打在瓦上,声音清脆,姜南音目光悠远地望着灰蒙蒙的外面,下一秒,她的目光一凝,注意到雨幕中骤然开出一朵黑色曼陀罗。
大雨中,花枝摇曳,缓缓靠近门厅。
屋檐下连成丝线的水珠从中断开,一道清隽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姜南音眸光落在那把黑色雨伞上,心念一动。
原来不是曼陀罗花啊……
那人撑着伞,灰蒙蒙的阴影下,脸看不真切,唯有撑着伞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匀称,好似松枝上凝着的雾凇,万般惊艳。
黑色伞檐微微上抬,她看到了一截如玉肌肤,自漂亮的喉结之下被隐秘的收起,透着一股莫名的性感。
旋即,黑色大伞收起,落下的水珠洒落一地,初春的凛冽夹杂着丝丝清冽的冷香飘入她的鼻尖。
姜南音眼睫微抬,与一双不带一丝情绪的冷淡黑眸对上了视线,她的心脏蓦的重重跳了一拍。
一半是震慑于男人的气势,一半是惊艳于男人的容貌。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薄光洒在他的脸上,似是给他的脸庞镀了一层冷白的釉色,更是衬得他眉眼深邃,气质矜贵,仿若天上的神祇般。
真要说起来,自己的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对颜值的免疫力不低。但见到孟怀京的那一刹那,还是惊叹于造物主的偏心。
男人渐次走近,径直走向了前方,弯腰取了三支香,垂下薄薄的眼皮,烟雾缭绕中,莫名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矜冷,无端神圣。
男人吊唁后,略略抬眼,走到姜南音面前,稍稍施礼,嗓音玉质般清冽,带着天然的矜贵。
“节哀。”
姜南音纤长眼睫微动,心底没有一丝波澜,太过悲痛,听多了这些话,仍旧是麻木的。
她轻抿着唇,挺直了背脊,回了个礼。
男人也直起身,却并未离开,而是随着工作人员去了待客厅。
她的目光忍不住跟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廊处。
会留下参加宴席的几乎是关系亲近的人,但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也从来没听外婆提起过。
她下意识看向一旁案桌上的礼金放置处,最上方安静地摆放着一封雪白的信封。
这应该是自己写的,用的是特别的繁体字,复古又雅重。
墨色的字笔力挺劲,透着股凌厉,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双漆色黑眸,让她霎那间就置身于男人沉沉如山的威势之中。
落款处,三个字徐徐流动,撞入她的眸中。
——孟怀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