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吐纳微微平定,秦无疏拂开陆衍的手,反将视线挪去谢行湛,拱了拱手:
“谢大人,不知王府可有空房,安顿我南凉义士。”
他身负的是北弥血脉,隐藏身份,整整七年。
虽是南凉之敌,在他的角度,却也无可厚非。
何况,他是个实干家,政绩也算突出。
不说莲湖郡舍命大恩,光是替南凉,除了淮溪杨氏一大危害,平了陆家之冤,救了陆家冤臣,将五郡失子一案大白于天下。
作为一个北弥人,已是汗马功劳了。
虽立场不同,是非,她却是知晓的。
谢行湛挑了挑眉:“不选定南侯,反而选我?”
秦无疏平静道:“薛将军,反正都是囚困,可以选燕王府么?”
薛雅之点点头:“除了定南侯府,秦将军随意。”
她武功尽失,不过废人,囚困于燕王府,反而给了他监视谢昭雪的机会,他求之不得。
陆衍眸色一暗。
秦无疏掩唇轻咳两声,沤出一股浊血,朝谢行湛抱拳道:
“那就劳烦燕王了。”
马车入了燕王府后,一番沐洗,秦无疏换上女子衣衫。
一袭淡雅的蓝色锦缎长袍,绣着精致繁琐的花鸟纹样,只是这女子重髻她觉得麻烦,仍旧是以一截红色束带,绑成了高高的马尾,飘坠在脑后。
她做了十九年的男儿,乍一换了女子衣衫,只觉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按了按脖子,只觉吞吐之间畅快淋漓,便知是谢行湛在马车上为她一番行针之效。
预备去向谢行湛道一声谢,再打听打听南凉战事情况如何,不料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位故人。
“怎么是你?”
秦无疏一见此人,便觉浑身不舒服,当即拔腿欲离。
“玉蘅。”
他顿了顿,垂下浓密的睫毛,小声道,“不要……走。”
她立在檐下,懒懒散散的抱着臂:“定南侯,有事么?”
陆衍怔怔的望着她,她的眸光极轻极淡,是一种不在意,不关心的淡然与冷漠。
他想去触碰她的指尖,却始终不敢伸出手。
“很厌我么?”
“我不该厌你么?”
陆衍只觉喉间干涩,半晌才道:“我若不应了谢昭雪之求,阿云会死。”
他一闭眼,便是父亲立于雪松之下,面色凛冽至极,斥责他为臣不忠,毫无风骨。
可为了阿云活下去,他……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