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说,秦狄已经猜到个大概。昨日将人送到京兆府,本就是想给苏文柏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宣吧。”
“宣魏征,苏文柏进殿。”
话音落下,门口处出现两人身影。径直来到皇帝近前,躬身叩首。
君臣之礼后,秦狄依旧躺在龙榻上,稳如老狗。
“两位爱卿这么早入宫,所为何事啊?”
他这是典型的明知故问。身为臣子,自然不敢挑皇上的理。
魏征扫了苏文柏一眼后,上前一步,言道:“启奏陛下,昨夜臣收到了苏大人递到尚书省的折子,乃是关于乾安苏家家主苏文清与其子苏添兴的审讯供词。经查,苏文清与其子苏添兴,欺压百姓,作恶多端。”
“苏文清身为皇亲国戚,理应与人为善,造福乡里,以此来报效皇家恩宠。然,苏文清不思皇恩,却以皇家之名,霸占他人田产房产为己用,抹黑皇家威仪,百姓积怨已久,实乃可恶至极。其子苏添兴,不学无术,强抢民女,有失皇家威仪,纵容其家奴当街殴打他人致死,其心歹毒,其行可诛。”
魏征说完,秦狄终于坐起身来,双眸在他脸上扫过,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魏爱卿辛苦了,这么大岁数还夜审,真乃我朝之栋梁,朕为之动容啊!”
“启奏陛下,此案并非是臣审理,而是由苏大人亲自审问定案。”
听到魏征的话,秦狄故作吃惊道:“什么?朕没听错吧!苏大人亲自审讯定案?呵呵,身为京兆府府尹,审问自己的兄长侄子,不应该避嫌吗?这样的审讯结果,恐会遭人口舌啊,苏大人,你觉得呢?”
苏文柏不失时机的上前一步,拱手回道:“陛下所言极是,臣极为惶恐。故昨夜夜审结束后,臣便连夜将案宗送到尚书省,请魏丞相复审,以求公正。”
秦狄:“如此说来,魏相这是审完了?”
魏征:“启奏陛下,臣昨夜看了苏大人的审讯卷宗,依照我朝律法,苏文清与其子苏添兴的供词而断,乃是斩立决。苏大人的判决亦是如此,故,臣以为,苏大人秉公执法,并未徇私舞弊,无须再审。”
秦狄:“哦?斩立决。呵呵,苏大人果然是严于律己,执法如山,行此大义灭亲之举,朕动容啊。”
苏文柏:“臣惶恐。臣深受皇恩,本应忠君报国,却不想家人竟做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举,有负于皇恩,臣有连带之责,请陛下降罪。”
秦狄:“魏征,朕没记错的话,几日前你曾参过苏文柏一本。依你看,该如何处置苏大人呢?”
皇帝的询问传来,令魏征稍有为难。
当初参苏文柏是得知苏家的所作所为后一时愤慨,后经过陈松的开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苏文柏与苏文清毕竟是亲兄弟,如果说他一点罪责都没有,恐怕也难以服众。
短暂沉吟后,开口道:“陛下,苏大人身为皇亲国戚,未能约束其家人,致使乾安百姓遭受苦难,苏大人却有连带之责。但念在其大义灭亲,且有功与朝廷的份上,臣以为可酌情处理。”
秦狄微微点头,漫不经心的询问道:“你且说说,如何酌情处理。”
“臣以为,可官降一级,夺其户部尚书一职,且罚俸半年。”
“准奏。”
就在魏征还在琢磨着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合理之时,皇帝爽快的声音传到耳中。
这样的回答令魏征有些意外,其实皇帝完全可以推辞一下,哪怕说一句话,罚俸半年其实也是可以的。
“这是你尚书省的处置,朕并未干涉。至于你弹劾苏文柏一案,也该结束了吧。”
“陛下英明,此案具结。苏大人虽有疏忽,却并未参与其中,实乃我朝支柱。”
魏征也知道,事情到这一步,见好就收吧。再继续追查下去,若真的牵扯到太子,未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