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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认了。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沈逸帆在病床前嚎啕大哭,他还笑他,“我没死你哭什么。”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要去找闻阮,可是,他的双腿完全没有知觉。
病房里进了好几个专家,脸上掩藏不住的怜悯和惋惜像一道赐死圣旨,一句‘几率渺茫,做好心理准备’,像刽子手扬起的长刀。
他用了很久才听明白,他瘫了。
他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沈逸帆跟着医生出去的时候,他拔掉手上的针管,他想下床。
呵,还真是个废物。
只能用手把腿搬到床边,想借力,完全没知觉,他从床上摔下去,后脑勺磕在床头柜,痛的想死。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死,生平第一次想死,还不如死在那场车祸里,总好过当个废人。
沈逸帆听到动静冲进来,把他扶到床上,眼泪都止不住了,偏偏还非得挤出笑。
“没事,没事,医生说了,现在医学发达,有希望的,有希望。”
沈逸帆其实不擅长说谎,他说谎的时候眼睛不敢看他,那天他从进了病房就一直不敢看他,低着头坐在那,嘴里说着安慰他的话,眼泪哗啦啦的,裤子都被浸湿了。
贺争笑他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会哭。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也失重,砸在手背上,晕开一层一层水花。
冷静下来后,他想,他不能拖累闻阮。
假装失忆,他提离婚,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这样,就不会有人说闻阮无情,竟然在这时候抛弃他。
闻阮在外面摔倒的时候,他下意识要冲出去。
呵,差点忘了,他是个废物,腿根本动不了,他甚至去抱一抱她都做不到。
转院来淞立,廖主任说希望很大,可他听见外面有护士议论。
“里面这个,听说是闻主任的女婿,唉,我听神经外科的小刘说,他只有百分之五的希望,大概率是彻底瘫了。”
“那闻主任的女儿也太惨了吧,真倒霉,听说才结婚不久。”
确实倒霉,所以他更要早点放手。
他对闻阮越来越凶,他想着再凶些,脾气再差些,就能把她骂走了,看她红着眼落泪,他心里比她还痛。
可是能怎么办,他的人生已经一眼到头,再痛,他的美梦也该醒了。
廖主任每天过来,脸上都带着安抚的笑,可紧皱的眉头没松开过,他看不到希望。
一天接着一天,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闻阮就出院了,他让沈逸帆帮他准备离婚协议,财产分配按她的意思。
若是他净身出户,她肯定不签,只要能尽快离婚,怎么都行。
反正,最后他会留遗嘱,把财产都给她,铭合也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