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老人吃惊地看了看手中的半截杯子,又看了看脚旁的玻璃渣,突然眼神一亮,忍不住脱口说道,“难道真的是……他?”
老人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扭头往河堤看去,可是却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石忆回到家,母亲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一阵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石忆在厨房门口用鼻子哼了一声当作打招呼,顺手抄起一份扔在客厅茶几上的报纸,就飞快地溜回自己房间去了。
“唉呀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啊?你下星期最后一次摸底考试准备好了没啊?小忆啊,妈跟你说,中考一定要考好,中考考不好就上不了好高中,上不了好高中就考不好高考,考不好高考就上不了好大学,上不了好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找不到好老婆……”
石忆飞快地关上房门,把母亲每天例牌的唠叨隔绝在了门外。
确认母亲还在将铁锅敲得叮当作响,石忆从书架角落抽出一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硬皮日语字典,捏着书脊抖了抖,从硬皮缝隙里抖出几张钞票来。随后他又取出一本法语字典,如法炮制,又找出了几张零钱。接下来是俄语字典、德语字典……
在石母的眼中,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书都是罪大恶极的,只有各种字典在她看来才是神圣无比的。因此不管石忆有用没用,学了没学,书架上一排过倒是摆了十几本不同语言的字典。除此之外,还有七八本电脑编程教材,都是介绍不同编程语言的。毕竟程序语言也勉强可以算是一门语言嘛。
从父母绝不会摸一指头的各种书籍中翻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尽管不用看也知道是多少,石忆还是认认真真地数了一次。
一百六十五元五角。
这是石忆所有的积蓄。
“今天的国际金价……”石忆飞快地翻开报纸的财经版,在一堆表格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目标,“两百三十一元……”
“我还未成年,显然不能去银行直接买金,那就只能去金店。金店除了金价还要加手工费设计费什么的,喔,看来至少得准备三百块钱才行……”石忆马上计算了起来。
“要不要向妈妈坦白自己有了奇遇这件事呢?”这个念头在石忆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且不说妈妈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就算她相信了,只怕会招来百倍于平时的唠叨。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想要跟她解释也解释不了。
唉,还是等自己恢复以后,再找机会吧。
不能发声这种状态可不能持续超过两三天,而且必须要在母亲面前掩饰起来。万一被她发现,肯定得把自己抓了押送医院。按照索尔大神的说法,庸医可是会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啊。一百多块钱,对一般小孩也不算个什么事,怎么都能从家长那里坑蒙拐骗偷到了。可偏偏石家有个精于计算的母亲,又有个严格要求儿子的父亲,若是石忆敢打什么坏主意,下场未必会比声带破裂好到哪里去。
“对了,今天是……”石忆抬头看了一眼日历,立刻眉梢一挑,放下心来。
晚餐期间,石忆靠着“嗯嗯嗯”、“哼哼哼”、“嗯哼嗯哼”三种鼻音完美搭上了母亲所有的话题,包括石忆的学习成绩、石父整个月都没回家、单位里的鸡毛蒜皮吧啦吧啦各种事……直到石忆再度出门准备去上晚自习,石母也没发觉什么破绽,只觉得儿子今天特别听话,是不是该给他加点零花钱呢?
刻意提早回到教室的石忆,左右张望了一下,得意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石爷您来啦?”一个满脸堆笑的胖子,正丝毫不顾对方一脸嫌弃地腻在某女生身边,听到石忆的暗号,立刻抖动着一身肥肉,挤到了石忆身边。
可不正是在篮球场上唯一关心石忆有没有受伤,却又重色轻友半途跑掉的那个胖子?
石忆的性格不太合群,略微孤僻,爱好又与众不同,因此在班上并不讨好。只有这个胖子是他唯一的死党。
麦包,石忆的发小。
算起来,其实石麦两家可以说是世代交好。石父和麦父也是打光屁股就在一起玩到大的,后来石父去了从军,麦父留在村里学了一手杀猪的好手艺。后来麦父胆子与肚皮一样越来越肥,就开了个养猪场,生意越做越大,如今也算得上是个小土豪。
麦父平生最敬佩的人就是石父,因此专门在城里买了房,把麦包户口迁到市区,方便就近读书。虽然不能买到石家所在的政府家属院,却也相距不远。石忆和麦包两人同岁,也是一起玩到大的。
事实上,在得到龙语字典的第一瞬间,石忆就有想过,要跟麦包分享这个消息。但他随即想起一句成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没有能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尤其还是泄露给出名的嘴上无门守不住秘密的麦包,不用三天全地球人都能知道。那时候等待自己的分分钟就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考虑再三,石忆还是打算迟点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跟死党分享这一切。
石忆见麦包过来,向他摊开了手板。
麦包故意哭丧着脸,在口袋里掏掏摸摸地抱怨道:“石头你太不厚道了,也不挑个好时间,我差点就能约到小桃子跟我去逛街了……给,这个月的保护费!”
说着,麦包终于抠出了一张皱得跟用过的卫生纸般的红色钞票,啪地拍在了石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