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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的她仍不敢松下心。
直至拐过转角,再不见那矗立在夜色中的森严府邸,她才丢掉手里?的篮子,在黑夜中没命地狂奔。
也不知跑了有多久,慕汐感觉自己终于远离了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且确认无人追上来后,她才敢停下来,稍稍歇口气儿?。
然纵是如此,慕汐也不敢停歇太久。
芰荷约她在西街口拐角那见面,缓了片刻后,她再不敢耽搁,便忙转道往西街口去?。
临近约定的地点时,慕汐远远便见芰荷焦急地等在一辆马车前?,似在黑夜中无尽的狂奔终于见到光明般,她立时小跑着过去?。
芰荷一见慕汐,什么话也没说便把她拉了马车,取出怀里?的东西递与她。
竟是文碟和路引。
“这是姑娘早便给慕姑娘您备好的,”芰荷哽咽道,“姑娘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将这东西给您。上回去?医馆,我担心人?多口杂不方便,才没能带过去?。如今,我也算完成对姑娘的嘱托了。您此番若能离了淮州,亦万万不可回越州,山高水长?,希望您一路平安。”
闻得?她此言,泪水似破了堤般在一刹间冲出眼眶,慕汐掀开文碟,只见上面写?着“林漾”二字,路引亦是从淮州出发,至云舟为终点。
云舟,是个能让她自由地驰骋在广袤天地的地方。
“倘或有一日,我能自己选择居住的地方,我想去?云舟。”那一年,她十五岁,和阿妩躺在梨花树下,望着头顶那一片宛似雪花般的苍穹。
阿妩侧首,“云舟?是草原云舟么?”
“嗯。”
“为何是云舟?”
慕汐莞尔,“因为它的风是自由的,花儿?是香甜的。最最重要的是,云舟没有郦朝那般多的束缚。”
阿妩闻言,缄默了半晌,才语重心长?地和她道:“自由无国界,不论阿汐想去?哪儿?,我都支持你,届时你可得?好好替我感受下云舟那自由的风和甜甜的花香。”
原来那般久远之事,阿妩都还?记得?。
看完了文碟和路引,回忆涌上心头,慕汐早已是泣不成声。
芰荷擦了擦泪,安慰道:“斯人?已逝,姑娘且宽心,好好歇息。马车我已付过银子,待明儿?卯时一刻,城门?大开之时,章大叔会?带姑娘出城,届时天大地大,我家姑娘只愿您的身与心皆是自由的。”
慕汐掩泪哭了半晌,才缓缓平复下来,“芰荷,那你呢?不同我一块走?么?”
芰荷摇头苦笑了下,“待慕姑娘一出城,我也算完成了对我家姑娘的嘱托。此事一了,我想回越州守着我家姑娘。”
慕汐一时只觉怅然。
思量片刻,她拔下从越州一直随身戴着的桃花簪子递给芰荷,含泪道:“如今我身上也没别的东西,这桃花簪子是我一直戴着的,你且拿回去?,替我告诉阿妩,她的那一份渴望我也会?替她好好感受。”
芰荷擦干脸上的泪,接过簪子重重地应了声。
在马车里?歇了一晚,临近卯时,芰荷下车目送着慕汐离开,这方安下心,转身回客栈收拾行囊准备回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