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停顿了片刻,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道:“其实,在那次事件之后没几天,他、小胖子和我回到事发现场看过一次。
“小胖子一开始提议要回去看看时,他大吵大闹,把小胖子手上烤得很香的蛇都给夺过来给扔了。
“但最后,我们还是去了。说实话,尽管小雪背叛了他,但他好像还是很喜欢小雪的,而且对小雪的背叛感到非常伤心。
“我们到了十几天前出事的地方,很快找到了当初小雪躺倒的地方,有一大滩已经凝固的,黑色的血迹。
“但我们并没有找到小雪的尸体。我们不太甘心,继续找。他反复叨念着两句话:’这臭娘皮害得我们好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亲口问问她,我到底哪里亏待她了,要这么对付我?’
“很快,我们在那一大滩黑色血迹的旁边,发现了一些小的、一点点的血迹。这些血点连起来的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延伸过去——我心里升起了希望:小雪应该并没有死,她在我们走后,自己爬起来离开了这个地方。
“于是,我们追踪着血迹,朝着丛林的深处而去。这个过程真的是揪心无比,每一次血迹中断,我都会急得想哭;重新找到血迹时,我又会想:小雪流了那么多血,她还能活吗?
“在一个陡坡上,血迹变成了一条线,沾染在草地上,一直向下而去,就好像有个巨人用一支无比粗。大的毛笔在这片斜坡的草地上狠狠划了一笔似的。
“而在斜坡底部,我们看到一大片蕨类植物歪七扭八,上面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似乎在这里,已经受伤的小雪,又经历了一番挣扎。
“我当时哭着问他和小胖子:’小雪在这里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遭遇到什么东西了?’他阴沉着脸说道:’别瞎猜!’小胖子没说话,但看表情,他明显也觉得并不乐观。
“接下来的追踪其实就比较简单了,一来血迹不再是一点一点的了,而是一条几乎没有中断的线;二来地面上的草地里有一条痕迹,那是被什么重物压出来的痕迹。当时看着那些痕迹,我的心里一点点就沉了下去——因为我觉得那是蟒蛇压出来的……还要我说下去吗,西西?”
西西没有做声。但白月在停了3秒钟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就这样追踪了足足有4个小时,血迹也好,重物压出的痕迹也罢,在一个山洞前都停止了。这个洞在丛林的最深处,也是几百年都不会有人来的那种。这里有些什么蛇虫八脚,还是妖魔鬼怪,都是没人知道的。
“我们观望了片刻,他端起他的那把81杠,冲着洞里’堂堂堂’就打了一个点射。枪声在洞穴里回响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止歇。
“随即,我们就听见洞穴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的心都揪紧了,牢牢抓住小胖子的衣角,还以为蟒蛇就要蹿了出来。
“而他端着81杠也朝后退了几步,冲着我和小胖子说道:’后退!’
“过了足足20多分钟,洞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也没见到有蟒蛇钻出来。
“于是,他朝着洞穴里又打出一个点射。这一回,’嗡嗡嗡’的回响声过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笑道:’大概里面的蟒蛇被吓跑了,我进去看看!’我一听,大叫:’不要!不要进去!’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放心放心,我杀过蟒蛇,不止一条!当年我做特种兵,在雨林里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没东西吃,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我们就专门找蟒蛇,杀了吃……’
“这个笨蛋,一句话还没说完,猛然间身体就倒了下去——就是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我低头仔细一看,吓得尖叫一声——一条全身黄白相间的蟒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又粗又长的身体缠绕住了他的身体。蟒蛇杀死猎物、对抗敌人的方法很简单:用身体缠绕住对方,然后猛烈收缩,让对方窒息。
“那时候,我看到他整个脸在瞬间就开始发紫,很显然蟒蛇对他的身体施加了巨大的压力。我甚至能听到他身体里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
“而且,这条黄金蟒蛇卷着他的身体,就往刚才那个洞穴里滚了过去。我和小胖子一愣神的工夫,黄金蟒就已经卷着他滚进了洞。
“我那时也是个小蠢货,完全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也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很想逃,因为我怕附近会有其他蟒蛇。
“还是小胖子反应快。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就冲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里。接下来,我就听到小胖子不停地在叫唤:’放开他!老子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啊!我靠怎么还有一条!’同时,洞穴里传来一阵阵翻滚、叫喊,甚至粗重的喘气声。过了足足有20分钟,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那时候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他们是不是都死了?蟒蛇会不会从洞里钻出来杀我?我要不要逃?
“总之,就在我胡思乱想,甚至觉得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的时候,这两个大猪蹄子,自己出来了。
“我那时高兴地冲过去,抱住小胖子又笑又叫。小胖子两条腿发软倒在地上,说着:’别别别,妹妹,我……我脱力了……’旁边,他扶住一块大石头,笑骂道:’你个死丫头,怎么不来抱抱我?哈哈,是不是胖子身上肉多,抱着舒服?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刚才有多险。胖子的半个身体都已经被蟒蛇给吞到肚子里了。’
“就这样兴奋了一阵,我却发现任由我怎么动作,小胖子好像丢了魂一样,傻傻呆呆的,也不叫喊,也不哭笑。和平时那个大惊小怪,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小胖子完全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和他当时都吓坏了,还以为小胖子是被吓傻了。他捏着小胖子的两个肩膀拼命地抖:’你怎么了?说话嘿!说话!特么让蟒蛇精吸了魂吗?’
“小胖子最后期期艾艾地吐出几个字来:’她……她……小雪……她……’
“我和他听小胖子这么说,全都大吃一惊。他更是开始用自己的头去撞小胖子的额头,说道:’小雪她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蛇洞里看到什么了?’
“小胖子最后把手一张,给我们看了一样东西。”
白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是什么?”西西问道。
我听见白月深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话。
“是小雪身上的某个东西吗?”西西又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隔了三秒钟,白月才说道:“是小雪的一只……一只……”
白月的话还没说完,猛然间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