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入的长平城,乃新城,旧城在十几年前的长平之战中,早已尽数毁坏。
秦军在附近区域新立城垒,只是因为设施不完善,并无平民居住,干脆当个军事基地。
《水经注》:“长平城西有秦垒,秦坑赵卒,收头颅筑台于垒中,因山为台,崔嵬杰起。今仍号白起台。”
后来,汉朝将此处更名为“泫氏”,《史记》索隐地理载:“(长平)泫氏,今在上党郡也。”
至于卫青的“长平侯”,实则封邑在另一处地方,并非长平古城旧址。
往后两千年,此地也成为了无数古人打卡的去处,历朝历代文献都有记载。
直至1995年,长平之战遗址尸骨坑在山西高平重现天日,白骨累累成为历史铁证,无声诉说着血与泪的悲歌。
宋坤带着家人来到埋坑之地,他燃起火篝,神色悲戚。
“阿离,阿震,过来拜祭一下我们的阿翁吧。”
地下的累累白骨中,就有其中一具,姒姓,樛氏,名涚,永久长眠于此。
由于阿翁是被强征入伍的,并非主动参战,故此,他们一家人对秦国并没有过多仇怨。
再加上满腔忠义的长兄战死邯郸城外,赵国一点表示都没有,更是引燃怒火。
三兄妹行跪拜礼,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就连两个小侄子同样如此。
宋坤行裸祭,将酒水撒到地面,渐渐渗进泥里,他的嘴里念叨着。
“阿翁,如今我们三兄妹已长大成人。”
“怪我,没能照顾好四妹和五弟,他们。。。。。。”
说着说着,宋坤哽咽的擦了擦眼泪,姒离轻轻揽住阿兄的手,以示安慰。
“阿翁,你在下面,见到他们了吗?”
“如果见到了,劳烦转告一声,都怪二兄无能,没能及时救他们。”
四妹姒巽死于溺水,跟着同村的小屁孩去漳河玩,结果被河水冲走。
五弟宋坎死于中毒,有一天跟着宋坤上山打野,不幸被毒蛇咬到,不治身亡。
宋坤并非魂穿,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邯郸,他成长在宋氏大家庭中,对于家人的感情非常深厚。
然而,关于前世的记忆,随着时间推移,不知不觉,许多早已淡忘许多。
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天自已与母亲大吵一架后,愤而离家,开车过马路的时候,被超速半挂拦腰冲撞,车毁人亡。
宋坤为了避免彻底遗忘,只能一刀一刀的,用简体字刻录在竹简之中。
由于大篆和简体字相差甚远,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看懂。
如果有一天,后世的考古学家在他的墓中挖到这些玩意,不知该作何感想?
就在他们拜祭阿翁的时候,身后的小树林中,有一个全身遮蔽的黑衣男子,仅仅露出深邃的双眸,默默地注视着。
。。。。。。
归秦的,不止有宋坤一家,还有赵姬的娘家人。
嬴子楚对他们非常礼遇,大摆宴席。
“承蒙诸君照顾吾妻儿,子楚,没齿难忘。”
他举着酒器,恭敬的向众人行了一礼,接着嬴政和赵姬跟随行礼。
这是嬴子楚给久违相逢的儿子,上的第一堂课。
子曰:“(君子应)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虽然秦国以法家治国,但儒家一部分优秀思想,还是会融汇。
小嬴政终于不再穿着打补丁的破衣服,他如今身着华贵的战国袍,非常合身。
他从主台下来,缓缓来到宋坤面前,鞠躬九十度,从旁边侍女手中接过酒器,亲自为对方倒酒。
“宋君,汝之大恩大德,政毕生难忘。”
宋坤微微一笑,坦然接过酒器,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