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则相信温毓瑶,可是他心中突然生出许多不忍,他不忍让温毓瑶一个人进入危险的东宫,不忍让温毓瑶一人面对表里不一的太子。
太监尖锐的声音还在催促,温毓瑶慢慢下车,她的身影逐渐从马车中消失。这一刻,沈逸则竟然觉得是永别。
不安将他的内心席卷,不行……他得想个办法,把温毓瑶从东宫接出来。
解九环在马车上缓了过来,身体从麻木开始回温,各处的痛觉也越来越明显,让他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好……好疼啊……”
沈逸则本就心烦,听了解九环的哭叫,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
“行了,你别嚎了,不如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
解九环听沈逸则这么问,便开始从头讲起,从他与沈逸则分开,前往登州,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那结缘树下的老道,拖他给沈逸则和温毓瑶带一句话。
沈逸则听到与温毓瑶有关的消息,也集中了精力,“让你带什么话了?”
解九环想了半天,竟然想不起来,“诶?他让我带什么话来着?”
“快想。”
解九环自然知道要快想,他现在觉得那老道神得很,竟然能够预测到他有血光之灾,所以给温毓瑶和沈逸则的话自然也十分重要。
可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话,反而叫自己的头更加疼了。
沈逸则看他痛苦的样子,便知再怎么逼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也于心不忍让他如此痛苦,“算了,你先别想了,大不了,我改日亲自去登州再次拜访那位老道,问清楚就是了。”
解九环见沈逸则并未怪自己,也放松了下来,“沈兄,这次,多谢你。”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你,太子恐怕会直接弄死我。”
“因为你的缘故,我才能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不过……”解九环没说几句话,就要休息一下,吐字也十分得慢,“太子的恐怖你如今也见识了,他并不像坊间传闻所说的那样宽厚,也不像你从前看到的那样温和,更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样谦逊有礼。他……他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人……”
“我知道了。”沈逸则听进去了,那可是解九环用半条命换来的,沈逸则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那你有什么打算?”
解九环自己浑身是伤,还有空担心沈逸则,“你以后还打算继续辅佐太子吗?”
沈逸则如今思绪一团乱麻,事情变得十分棘手,他与太子受同一太傅教导,在外人眼中,他早已经是太子船上的人。
如今夺嫡之争日渐激烈,这艘大船已经驶入最激烈、最波动的海域,他这个时候想要下船,谈何容易?
更何况,他知道太子太多的事情,就算他想要走,按照太子的狠辣,怎么可能让他活着走?
更重要的是,沈逸则的心好痛。他一直把太子当成自己的朋友,是君,亦是友。现在,他的另一个朋友告诉他,太子不是友,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沈逸则心中很不是滋味。十多年的情谊,怎么可能说断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