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疾甚重。
孤竟有些喜欢这具含苞待放的躯体,竟有些喜欢这支离破碎的模样,竟有些喜欢这如孤一般强硬的心性。
孤有心奚弄,因而问她,“沈宴初可见过你如此低贱浮荡的模样?”
她面色煞白,求饶的话霎时噎了回去。
呵,可见那大表哥在她心里的分量。
孤厌恶得紧,一脚将她踢开。
但到底放她走了。
她大抵吓坏了,听说她回去时散发赤脚,在雪里行走时如失魂魄,往榻上一倒,一睡就是大半日。
孤闻言不忍,有心使她好生歇息,几日不曾再为难。
孤一人时,却常想起那一双水波流转的眸子,也常想起那一对小兔一样的胸脯,孤不敢想把那对小兔握在手心时会是什么模样。
孤不知她着女子长袍会是什么模样,易水没什么好衣裳,孤便命寺人送去别馆的衣袍,寻个要喝鱼汤的由头,命她来正堂侍奉。
庄王十五年除夕,孤与将军们宴饮叙话,她果真来了。
“窈窕淑女”这四个字,在孤心里第一次有了具体的模样。
真是个好看的小东西。
她极会侍奉,她为孤盛满鱼汤,还为孤夹了一条鱼尾巴。
孤也不曾亏待她,孤给了她一小盘饺子,一双木箸。
她可与孤回蓟城,入兰台,孤可在青瓦楼给她留一方睡觉的地方。
孤有心逗弄,说这饺子里的馅儿是特意命人去魏国采来。
孤还说,燕国的鱼与黄河鲤鱼相比,到底差几分意思。
座中诸将闻言俯仰大笑,说末将必拿下大梁,叫魏人再无一条鲤鱼可吃。
她低眉顺眼地侍奉,全都听进心里去了吧?
孤想,一个战俘,不把她打发去大营已是孤格外开恩,她必定知福,不敢闹出什么风浪。
然孤有心待她好,她竟妄图杀孤。
她在酒菜之中下毒。
孤亲眼看她手起刀落,藏于袖中的尖刀轻巧便削进了孙辞的脖颈,亦穿过衣袍刺中了孝廉的腰腹。
好一副利索的身手。
孤亲眼看那滚热的血花溅了她一身,在那水蓝色的长袍上溅出了点点梅花的模样。
她手中攥刀,如松柏般站得笔直,杀完了将军,便朝孤的主座迫来。
孤从剑台取来金柄匕首,孤的金柄匕首与青龙剑一样削金断石。
孤即便中毒,亦轻易将她扑在身下,孤的刀尖对准了她的胸口。
她的桃花眸子是双瞳剪水,她沾血的长袍也益发衬得她仙姿佚貌。
她很聪明。
极能隐忍。
她心性硬。
身段软。